初版序(1 / 2)

一個女子竟敢為具有這樣內容的一部著作撰寫序言,有人一定會感到驚異。對於我的朋友來說,這是不必作任何解釋的,但是我還是希望向那些不認識我的人簡單地說明一下我這樣做的原因,以免認為我自不量力。

這部我現在為之作序的著作使我十分摯愛的丈夫(可惜他過早地離開了我和祖國),在他一生中最後的十二年裏,幾乎用盡了他全部的精力。完成這部著作是他最殷切的願望,但是他卻沒有意思在他活著的時候讓它出版。當我勸他改變這種想法時,他一半是開玩笑,但一半也許是預感到自己的早亡,常常這樣回答說:應該由你來出版。正是這句話(在那些幸福的日子裏它常常使我落淚,盡管我從未認真地考慮過它的含意)使我的朋友們認為,我有義務為我親愛的丈夫的遺著寫幾句話。縱然人們對於我這樣做可能有不同的看法,但他們也不會不體諒使我克服羞怯心理來寫這篇序言的那種感情的,而這種羞怯心理常常使一個女子作這樣一些事情時感到十分為難。

當然,我也決不可能抱有奢望,把自己看作是這部著作的真正出版人,這是遠遠超過我的能力的。我隻是想當一名助手,參與這部書的出版工作。我有權利要求作這樣的工作,因為我在這部著作的產生和形成過程中也曾擔任過類似的角色。凡是認識我們這一對幸福的伴侶,並且知道我們在一切方麵都相互關心,不僅同甘共苦,而且對每一件工作,對日常生活的瑣碎小事,都抱有相同的興趣的人,都會知道,我親愛的丈夫從事這樣一件工作,我是不會不清楚的。他寫這部書時抱著多麼大的熱情和希望,以及這部書產生的方式和時間,恐怕也沒有人比我了解得更多了。他的天賦的卓越才智,使他從少年時代起就渴望光明和真理。雖然他在許多方麵都很有修養,但是他的思想主要集中在有關國家富強的軍事科學上,他的職業也要求他獻身於這門科學。首先是香霍斯特把他引上了正確的道路,後來,在1810年他受聘擔任柏林軍官學校的教宮,與此同時,他榮幸地為王太子殿下講授基礎軍事課,這一切都促使他把自己的研究和努力進一步集中在這方麵,並把自己在研究中得出的結論記下來。1812年他在結束玉太子殿下的課業時所寫的一篇文章裏,己經包含了他以後著作的胚胎。但是,直到1816年,在科布倫次他才又開始了科學研究工作,並且把扳其重要的四年戰爭時期的豐富經驗中成熟了的果實采集下來。開始時,他把自己的見解寫成了一些簡短的、相互間沒有緊密聯係的文章。從他的手稿裏發現的下麵這篇沒有標明日期的文章,看來也是他在這個時期寫成的。

我認為,這裏寫下的一些原則,已經涉及到了所謂戰略的主要問題。我隻把它們看作是一些素材,但實際上它們差不多已融合成一個整體了。

這些素材是在沒有預定計劃的情況下寫成的。起初,我隻想用十分簡短而嚴密的形式寫下我自己已經確立了的、戰略方麵的最重要的問題,而不去考慮它們的體係和緊密的聯係。當時,孟德斯鳩研究問題的方法,隱約地浮現在我的腦際。我認為,這種簡短的格言式的篇章(開始時我隻把它們稱之為穀粒),一方麵可以使人從中得到許多啟發,一方麵它們本身已經確立了許多論點,因而將會吸引那些才智高超的讀者。這時變我心目中的讀者就是一些有才智的、對戰爭有所了解的人。後來,我那種要求在論述中充分發揮、要求係統化的個性,終於在這裏也表現了出來。在很長一段時期裏,我克製了自己,從一些論文中(為了使自己對一些問題更加明確和肯定而寫的一些文章),隻抽出最重要的結論,把智慧集中到較小的範圍裏。但是,後來我的個性完全支配了我,於是我盡力加以發揮,當然這時也就考慮到了那些對這方麵的問題還不十分熟悉的讀者。

我越是繼續研究,越是把全部精力貫注到研究工作中去,就越使自己的著作係統化起來,因而就陸續地插進了一些章節。

我最後的打算是,把全部文章進行一次修改,把早期寫的文章加以充實,把後來寫的文章的許多分析部分歸納成結論,使這些文章成為一個比較象樣的整體,然後編成一本十六開本大小的書。但是,在這本書中,我還是要絕對避免寫那些人人都知道的、談論過千百遍的、並已為大家接受的泛泛的東西,因為我的抱負是要寫一部不是兩、三年後就會被人遺忘,而是對此有興趣的人經常翻閱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