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滴水(2 / 2)

莉蒂西亞在人群中回眸一瞥,果然在二樓窗戶後麵看到了黑乎乎的身影,那是這幾十年來王都的實權掌握者:老不死的大主教。

嗬嗬。

要不是這個臭老頭控製著士兵,她一定要教教他仁慈這兩個字怎、麼、寫。

她盡管心裏腹誹著,麵上卻還是端莊聖潔,在眾人的注目中款款走回皇宮。

這裏一直居住的是帝國皇帝,但是歸咎於子嗣不旺,流傳至今也隻剩下了最後一位,且從小就受到軟禁,十八年來從未離開過王都。她雖說權利幾乎被臣子架空,但從血統上說絕對是唯一的王位繼承者。

也是一國最後的公主。

帝國明珠的現身讓這群粗野的男人有了一絲躁動,原本有條不紊的勞動也紛亂起來。

到了傍晚,除了公主所在的房間,大皇宮已經空無一物。所有的人都上了船,海灘邊升起了火堆,卻沒有什麼歡快的氣氛,夜靜悄悄的。

侍女萊西站在窗前往外看:“公主,北麵好像出現了海市蜃樓。”

莉蒂西亞聞言放下手裏的書本問:“是什麼樣子的?”

“是巨大的船舶,但是大小和形狀都不同。”

她搖頭道:“那不是海市蜃樓,那是三十六個大首領的船隊。”

那些船掛著不同顏色旗幟的桅杆、巨大的船身微微冒頭,卻都靜悄悄地不做聲。這些掌管著全世界水權的軍閥已經近在咫尺,他們每一個都相當於一地藩王,卻偏偏還要作出臣服皇族的假象,來到這座即將沉沒的小島朝聖。

而等到明天太陽升起的一刻,她就會落入其中一個的船艙,或終此一生,或浴火重生。

“公主,我們能逃出去嗎?”侍女萊西懵懂的臉上滿是憂愁,莉蒂西亞看了她一眼,這小家夥從七歲就被送入她房中侍奉,心思單純得像隻綿羊。

“別怕,總有辦法的。”莉蒂西亞麵色平靜地說,她心裏卻已經把未來預想了個千百遍。一個流亡的,沒有國土的皇族,等待她的會是如何的處境。

這一夜沙灘上的篝火一直在燒,徘徊在附近海域的船隊也是越來越近。

裝滿了皇宮珍寶的船長是大主教的親信,他用望遠鏡打量了一番,距離最近的船隊旗幟上繡了一對銀色雙刀,他擔憂著:“他們離那麼近,不會是打算趁火打劫吧?”

大主教一遍遍數著船艙裏的財寶箱子,他想了想道:“不要硬碰硬,咱們打不過銀刀。要是真的動起手來,他們提出什麼條件我們都可以協商,要記住保全錢財最重要。”

“萬一是要搶公主呢?”

“那就給他們。”

但是等了許久,那船隊也不過還是徘徊在不遠處,仿佛等待著什麼,又仿佛靜靜蟄伏黑暗的野獸。

等到第二天太陽升起,一記閃光信號彈倏地飛向空中,過了一會浩浩蕩蕩的船隊便從四麵八方駛過來,彼此挨著密密麻麻圍了島嶼一圈。不同花色的旗幟代表不同的勢力範圍,有脾氣火爆的水手鳴槍致意,熱鬧得如同菜市場。

大主教滿意地看著三十六位大首領們無一缺席,小島附近每一艘巨輪都代表了一個勢力範圍,滿滿的財寶已經在向他招手。他低頭瞅了眼仍舊孤身一人站在原地的莉蒂西亞。

“小紙老虎。”

“可惜了,你就繼續在閨房裏做複興帝國的美夢吧。”

莉蒂西亞狠狠瞪了一眼滿臉褶皺的貪婪老頭,她以一種平靜的目光掃過滿船寶物,這些是帝國興盛的曆史,也是衰敗沉睡的見證。

海風吹起她的發絲,是金色的,好像有陽光融化在身上,皮膚白到發光,碧藍的眼波如同這片廣闊的海域,仿佛要讓人深陷進去。

“不愧有帝國明珠之名。”有幾個荒唐的大首領跳到岸邊,站在離她不算遠的位置出言調戲,他們沒有任何行禮的動作,彼此嬉鬧著,像挑選貨品一樣打量她。

莉蒂西亞拳頭捏地緊緊的,王族最後的驕傲讓她不能哭。

在喧鬧聲中環顧一圈,她掃過一個個神態不一的男人,最後停留在一個人身上。

他身材高大,身上窄小的布衣遮不住線條分明的胸肌,手臂、腰身上都繪有紅色的詭異圖騰。要說最奇怪的,莫過於這人腦袋上頂了個巨大的獸頭麵具。

兩根彎折的鹿角細細長長,整張獸麵卻類似老虎。木製麵具遮蓋了整個腦袋,隻漏出一顆懸掛在他耳朵上的銅色鈴鐺。

這戴著獸首的怪人站得不遠不近,莉蒂西亞很輕易就能從麵具的縫隙看到他的眼神。

這家夥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一直用這種眼光看她,古古怪怪的。

死變態說你呢,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