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雲霧繚繞的秘境,大概許久沒見著過人了吧。
空氣開始變得異常潮濕起來,瑪爾斯和卡卡羅特的頭發和胸膛都掛上了霜露。他們隻能看到眼前十米的景象,於是雙雙
將巨大的戰刀持於手中,瑪爾斯在前緩步開路,八步之外,卡卡羅特閉著眼,全憑聽覺和嗅覺跟著前方的瑪爾斯。
四周靜謐,宛若仙境,隻聽著窸窣的腳步聲,卻嗅不到一絲殺意——大概野獸,魔物,還有人都不會來的地方,才會顯得如此幹淨。
“就在前麵!”卡卡羅特雙目緊閉,卻先開了口。
沒錯,抬頭望向上方,巨大的枝杈從濃霧的纏繞中剝離開來,如棕灰色的鹿角般伸向天際。星星點點翠綠色的光斑圍繞著這些巨枝浮動,就如那水中跟著青蛙遊動的蝌蚪。
他們又重新將戰刀扛回肩上,並排前行。
樹未見,聲先到。那金戈鐵馬般的濤聲開始漸濃,而原本安靜的空氣也開始劇烈的流動起來,打著旋的詭異的風將兩人的頭發和腰帶吹得亂舞。
十多年了,當這二人再次站到那塊懸崖邊上呲出的飛石之上,頂著烈風的撕扯,聽著腳下深淵中巨龍的咆哮,卻如雕塑般巋然屹立,全然不像當年那般瑟瑟發抖。
“整個尼亞村,大概隻有我和你敢站在這兒了。”瑪爾斯慨歎道。
沒錯,在刃龍出現之前的年代,也確實有其他戰士來過天漏口。他們是興師動眾組隊而來的,可即便眾人同行,據說,敢站上這塊飛石的人,也寥寥無幾。而今,這些曾帶回過樹皮的人,都垂垂老矣,還有些已不在人世了。至於現在村裏的年輕戰士,都不曾見過天漏口是個什麼模樣了,僅僅知道那幾句關於回魂樹和離魂樹的順口溜。
瑪爾斯和卡卡羅特拿出些筍幹和肉幹,填了填饑餓。開始打探四周的情況,尤其是查看天空中是否有紅頭怪鷹往返,這是他們此行的主要目的。
兩個人就站在懸崖邊,剛好不被水花濺到的地方,坐著,躺著,像呆子似的望著天空,直到那太陽開始西沉。他們有了驚人地發現,卻耷拉著臉。看樣子紅頭怪鷹確實是從北岸飛過來的,在接近黃昏的時候,會見著這些魔物展著巨大的翅膀飛回北岸。
“北岸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要不怎麼這魔物怎麼大量飛來南岸找吃的。”
瑪爾斯說的沒錯,可這也隻能靠推測。畢竟這趟過來,他們早已達成了共識,一不過天漏口,二不和刃龍正麵交鋒。
可看到那久違的離魂樹,這兩個家夥心中那份難以割舍的執念又被激了出來。“這樹怎麼看起來,又變大了呢?”瑪爾斯久久望著這參天巨樹。
於是這兩人又試著去環抱,結果令人震驚,沒錯,才過了十年,這樹需要十二人抱了。而這深淵目測起來,也比十年前更深,起碼得五百米往上了。兩岸的間距似乎也在拉大,就連這峽穀間衝天的浪峰,也比以前更加雄渾。
瑪爾斯望著對岸瑩瑩的紅光,陷入了沉思:“這可能是個誤會。那些老戰士說的沒錯,而我們也沒有騙人。怪就怪,樹是會長大的,河是會變寬的。”
“可這才十年,這變化的速度,也快得有點不合情理吧。走,該返程了,天色已晚。”卡卡羅特說罷,將插在土中的戰刀扛回肩上,這次他在前邊領路,瑪爾斯跟在後麵。
他們趁著月色,在平原上疾行。
終於,快接近村子了,可遠遠就看到那排成長龍的點點火光在跳躍,那是巡邏隊的精英們在筍田附近駐守。等走近了,他們才發現,這些平日裏最勇猛的戰士們正點著火把等待他們歸來。領頭的是三個戰士頭領以及村長桑吉爾——他的背更駝了,眼中充滿了焦慮。
是誰通風報信告訴桑吉爾兩個最強的戰士去了天漏口呢?沒人知道。
看到這兩個巨人歸來,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在幾個小頭領的帶領下,戰士們各回各家了。而村長桑吉爾並沒有回去,他顯然是有事兒要和這兩個頂梁柱商議。
“我這身體,越來越不行了,趁著我還是村長,還能講話,我想把這後邊的事兒,和各位商量一下。”這是在卡卡羅特家中,老頭先做了開場白。
在場的除了瑪爾斯和卡卡羅特,還有他們各自的兒子和妻子。今天瑪爾斯和卡卡羅特的行動,即便村民們並不知情,可桑吉爾知道,且十分關注。他想盡快理順這剪不斷理還亂的積怨,於是他當著兩家人的麵,宣布了即將把村長之位讓賢給古德文的決定。當然,這個決定,是大家意料之中的事情,隻是稍微顯得快了點,讓人不禁開始擔心起桑吉爾的身體狀況。此外,還有古德文和自己的孫女的婚事,也一並提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