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是最厲害的,然後呢?”她追問到底。
“然後?然後我就聽你的了呀,我們可以去南非找你父母團聚。順便把真正的夏名遐找出來,”接著湊近她耳朵親昵地說,“我除了你,其他的全都可以轉讓給他。”
月底夏洛集團的例行股東大會在夏洛大廈二十五樓一號廳裏召開。
夏名遐坐在最頂端總經理座位,其次兩邊依次入座各股東。每個人麵前攤開一份文件,內容關於本月工作總結和下月投資項目。
夏啟亮與他相隔一段距離而坐,卻沒有打開桌上的文件,單手支起下巴,嘴角微微彎起。
本應當坐在夏啟亮對麵的宋琦玉座位空著,格外明顯,她平時從不遲到,有人問宋琦玉臨座的宋小宛她姐姐去了哪。宋小宛搖了搖頭說自己也不知道,視線與夏啟亮的眸光意外交彙,她笑了笑,又低下頭。白皙的脖頸和黑色的發絲娟秀清雅,東方美的極致便是那微微低頭的風景。
就在董事會正式開始的那刻,一號廳的門突然被推開,宋琦玉扶著夏董卓所坐的輪椅走了進來。眾人都吃驚地看向他們,宋琦玉徑自笑道:“我知道大家為什麼吃驚,二爺爺雖然是夏家長老,手裏卻沒有股份理應不當來到會議室的。不過我們是來帶走一個同樣不具資格呆在這間會議室裏的人。”她推著夏董卓的輪椅來到長圓桌一端,對麵正端坐著夏名遐,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那個人……”她對夏名遐微微一笑,抬起手,所有人的目光都順著她的指尖望去,“就是你——夏啟亮!”
就連夏啟亮本人都一瞬間沒有轉過思路,他瞪她一眼,“你瘋了嗎?”
“嗬嗬,”宋琦玉陰惻惻地笑起,從包裏拿出幾分文件,一一甩到桌上,發出巨大的響聲,“這一份,是夏啟亮本人親手簽名的DNA化驗申請書。這一份,是夏啟亮、夏名遐、夏二爺三人的DNA檢驗報告。這一份,是市中心人民醫院程主任執筆的分析書以及醫院證明結果。大家有興趣也可以翻閱看看。”鄰座的人都急忙拿起報告書看起來,紙章“唰”“唰”翻動聲在會議室裏格外清脆。
夏啟亮大概想通怎麼回事了。
今天會議前宋琦玉還出示跟他看過另一份分析書和證明單,上麵明確寫著夏名遐本人與他沒有任何親屬關係。用那一份放鬆他警惕。而事實是,當晚他和宋琦玉一起將頭發送去醫院檢驗,他在簽字的時候,宋琦玉將兩隻塑膠袋交換了交給醫師。屬他名的是夏名遐的檢查單,因此他就成了與夏家沒有親屬關係的人!
嗬,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他雖然不知道宋琦玉到底在算計什麼東西,但是隻需要再重新測一下DNA不就可以還他清白了麼。
“眾所周知,夏洛集團是我們夏家家族企業的核心,合計百分之七十的股份是壟斷在我們夏家人的手裏。雖然夏啟亮先生目前握有的股份並不多,但是按照股份轉讓書上附款:非家族成員此轉讓書無效。足以現在請夏啟亮先生離開會議室了。”宋琦玉說完,給她母親夏明珠使了個眼神。現在這張桌子上,上一輩的直係長輩隻剩下夏明珠一人,她講話自然分量十足,隻聽她高挑的聲線將會議室內的騷動和議論聲壓了下去,“那幸好琦玉發現這個真相,當初大哥非要把一個遠房宗親的孩子領來我就覺得奇怪。聽都沒有聽過這號親屬……”
經夏明珠將話題引到夏堇深身上,眾人的猜忌更加深。夏堇深身敗名裂可謂夏家恥辱,是他找來的孩子……
夏啟亮的手緊握成拳,他們在當著他的麵數落他父親!他抬頭對宋小宛道:“我7歲來主宅的時候早就驗過DNA,這份報告書中間或許有什麼誤會。再重新測一次就可以真相大白了。如果還是這種結果我自動放棄所有股權和任職。”
他如此坦蕩篤定的言論令旁人又迷惘起來。
宋琦玉冷哼一聲,心道,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恐怕必須要先請夏啟亮先生去一次警局,”宋琦玉話音剛落,幾位黑衣警察肅穆地走入會議室,站到夏啟亮身後,這一次議論聲爆發到高潮,“因為當年是夏堇深介紹夏啟亮來到主宅,夏堇深的人品,嗬嗬,大家都是非常清楚的……”
“他的人品如何輪不到你來品論,無論如何他是你的大伯!”夏啟亮眼睛暴凸,幾乎要噴出火來。握拳的手指關節青白凸出。
宋琦玉不明白他為什麼一下子這麼光火。平日的風度和從容完全不見。夏名遐隻是冷笑,果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死穴。昨天夏啟亮用他的死穴要挾他,今天他聯手宋琦玉挖開夏啟亮的死穴,讓夏啟亮也體味一下這種痛楚……
“嗬,大家都知道,要不是因為名遐回來了,夏啟亮就是繼承家業的人,那他是夏堇深引進夏家的沒有血液關係的人……所以這裏牽出一樁謀求家產的詐騙罪。雖然夏堇深已經離世了,不過夏啟亮先生恐怕還是要請你去警局一趟了。”她對夏啟亮眯起眼睛微微一笑。
隻要絆倒夏啟亮,鏟除夏名遐不過是早晚的事情,假的確是真不了,但是真的也能變成假的……到時整個夏洛集團還是落在她母親手上?
警局裏的人那麼迅速地出動,顯然是上頭的指示。看來連傅明棟也換了旗幟與他們竄通起來一起往他身上潑髒水……夏啟亮握緊拳頭,一口氣噎在胸膛裏。傅明棟以為知曉他銀行賬號秘密的隻有夏名下一人嗎?他父親早有預感傅明棟不是可能會反咬他,將傅明棟囤積贓款的黑號一係列的入鈔證據都保存下來。傅明棟會為他今日所做的事情後悔的……
夏啟亮跟著兩為警官走了出去,他確實該去警察局開誠布公地談一談了。
宋琦玉見他走了出去,心頭有狂喜綻放,卻要壓抑著不再臉上太過明顯。五官幾乎要被這冷冽的笑意扭曲了。她與母親對視一眼,夏明珠用眼神誇讚她精明能幹。她又看向夏名遐,夏名遐朝她點了點頭。她最後看向夏名遐坐的那把椅子,那裏遲早會由她母親坐上去,最後由她坐上去……
夏名遐回到家的時候,發現季小清僵直了背脊坐在沙發上,落在地毯上的座機電源燈正一閃一閃。
他走過去把座機放到原位,然後坐到季小清身邊,將她攬到懷裏。
或許是分隔三個月,他的氣息突然間有些陌生,季小清向後瑟縮,卻被他摟得更緊。
“清清你怎麼了?”他對她說話的聲音總是格外柔和溫雅。
“我……”她垂下眼,見到他純手工定做的西裝,頓時揚起臉問道,“你去哪了?為什麼穿著西裝?”
“我去夏洛集團了啊。早上要開個會。”
季小清瞬間言語不能,“你昨晚不是說過……”
“我說過我以後會和你住在一起。好好待你。”他說著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甜蜜得令她一下子找不到方向。“可是,你不是沒有血緣關係嗎,怎麼還能留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