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們站在大街上盡收路人目光,鬧了一陣後才進入白鴿園點餐。待乳鴿上桌後兩人大快朵頤,鮮嫩的肉汁下肚後覺得身體也暖和起來。季小清心情大好,見到傅景曦也嘴角帶笑,於是開口道:“我親愛的朋友,你生日我送了你份禮物是吧?”
“想要什麼,我親愛的朋友?”他知道她下個禮拜生日。
“什麼都可以嗎?”她充滿期待地看著他,眨巴了一下眼睛。
“不要裝可愛,一點都不適合你,”他厭惡地皺了皺眉,“想要什麼但說無妨。”
“你做道菜給我吃好不好?”她剛說完,傅景曦就把筷子放桌上,不滿道,“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爺什麼時候下過廚房?”
“就是沒下過廚房才稀奇啊!你看我什麼時候織過圍巾,練習一下就上手了嘛。”她努力勸說傅景曦,或許是真的把他當作朋友的關係,一點都不覺得厚臉皮。好不容易找到個機會可以刁難他一下,此時不待更待何時?
他還是搖了搖頭,於是她讓步道:“做最簡單的也沒關係啊……”
那人繼續搖頭,簡單地說了兩個字:“不會。”然後拿起筷子繼續吃鴿肉。
“唉,不會就不會吧,這年頭擅於料理的男人真是珍惜物種……”她說著說著目光驀然沉下。她想起華山,那時看一遍烹飪書就做出魚湯,滋味好得令她齒頰留香。
已經失去聯係三個月了,過去的回憶卻一點都沒有淡去,反而越發清晰。隨意的一個場景,一句熟悉的話語就能令她想起過去許許多多細膩溫暖的事情,她在想他,他當真感覺不到嗎……
夏洛大廈二十六樓,陸蒙拿著資料袋走入總經理辦公室,畢恭畢敬地呈到夏名遐的辦公桌上。
“夏總,雖然費了些力氣,不過已經差到了。”
夏名遐拿起那份牛皮帶,舒服地轉過沙發椅,麵對大片的陽光。他抽出幾章紙看了起來,唇角上揚的角度越來越明顯。
他結識季小清是在去年三月。
他遇見季博士是在前年九月。
前年九月之前他應該是在非洲。
能動用軍方越野車的隻有軍官或者政客,真是巧,此人在前年八月初跟隨大使訪問南非。
原來他有六成把握對付夏啟亮,現在,他信心十足。
“陸蒙,幫我推了下午四點的會議,改到明天早上八點。”他剛囑咐完,夏明珠和宋琦玉突然氣勢衝衝地闖了進來。
“你先下去。”夏名遐對陸蒙說。陸蒙輕輕地關上門。夏明珠尖細的聲音一下子在辦公室裏拔高道:“你是什麼意思?大光明影城是爸爸給我當初的嫁妝你會不知道?”
“我知道。”他平淡地回答。身體陷入沙發椅中,抬起下巴,黛黑色的眼微微眯起,俯視著她。
“這個家裏,我還是你姑姑,是你的長輩。雖然你現在掌管夏洛大小事務,但你也不能借公事之變變動我的嫁妝!那家影城已經劃到宋萬濤名下了,你居然收購後即日停業,不是在外人麵前給我難堪嗎?或許該把夏二爺也請來評評理?”夏明珠近日來憔悴了許多,臉上又鋪了一層粉,怒目相向的摸樣幾分嚇人。
夏名遐淡淡地笑了笑,“姑姑你多想了。我隻是出於商業目的正常且合法地收購了影城,在如此商業中心區,不如改建成兩棟並立的雙子樓吧。”
“那更荒唐了,”宋琦玉反駁道,“大光明是本城最頂尖最完備的電影院,建了二十多年來就算是電影業最蕭條的時期也未發生虧損。你若要收購它為夏洛贏利我們可以理解,但如果收購又拆除,除了要我們難堪我們想不到其他理由。”宋琦玉雖然句式比夏明珠婉轉一些,卻同樣淩厲逼人。
“兩座新建的商業樓送給琦玉當作嫁妝,如何?”此話一出,夏明珠和宋琦玉麵麵相覷說不出話了。實在搞不懂夏名遐怎麼想的了。一邊重金一邊威脅地從宋萬濤手裏挖走了大光明影城,改建成雙子樓後又要送回。
他們又怎麼會知道,夏名遐隻是單純想要那家影城從此消失罷了……
“如果沒有什麼異議就這樣吧,雙子樓的開發可以交給琦玉全權負責。你們還有事嗎?”夏名遐微眯的眼睛已經閉上,側過沙發椅享受冬日裏陽光的拂照。金輝勾勒出他完美的側臉,線條流暢柔和,每一道弧線都俊美得驚心動魄。
夏明珠母女離開後,他兀自笑了起來。如同當初不諧世事的華山單純憨厚的笑意。
那一天就快到了吧……
季小清迎來了自己二十五歲的生日。
二十五了,她在奔三的道路上越走越疾了。
女人對自己的年齡有種糾結的情愫。自二十五歲起越來越怕老,生物鍾無法逆轉,季小清想,她唯能做的就是快樂地麵對生活了。或許明年她會繼續開始相親也說不定……
就在她走神的時候,傅景曦從廚房裏捧著一盤水餃出來,端到她麵前。
“喏,你的生日禮物。”他坐到她旁邊的椅子上,雙腿優雅地交叉著。
“嗤,”季小清看他得意揚揚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來,“你倒真偷懶,下包水餃給我吃。”
“有的吃就不錯了,”傅景曦抬起一邊眉毛,“要求還這麼高……”
季小清斜睨他一眼,“是啊,我真不能對你太高要求。”
她嚐了隻水餃,跟她自己下的沒啥兩樣。畢竟隻要燒水煮一煮就能吃了。裏麵已經完全熟了,她本以為自己可能會吃到半生的,無論如何這份生日禮物她覺得比送些禮物有意思多了。
“不過你不是留學過嗎?怎麼可能不會做飯呢?”她突然問道。那廝又輕飄飄道:“我需要自己給自己下廚嗎?”換言之,願意為他下廚的大有人在!
“你的人生是殘缺的,”傅景曦聞言變色,季小清又搶先補充一句,“你是吃軟飯的。”
傅景曦聞言站起,作勢端走水餃,“你別吃了,別吃了。”
“喂,你幹什麼!”兩個人拉扯著餐盤,你一言我一句,最後還是季小清先投降了,就當看在生日禮物份上吧,“好了大哥,我是吃軟飯的,你放手、放手、放手!”
三個“放手”她越喊越高,傅景曦這才滿意地坐下來翹起二郎腿,看她吃完盤裏所有的餃子。她滿足地笑的時候他也下意識笑了笑。
“好了,現在我吃飽喝足了,該輪到你才藝表演了。”季小清下巴微抬,指著他的指尖轉向客廳空地,“來,跳個舞給我看看。”
傅景曦怒目瞪來,對她的得寸進尺表達強烈不滿。
“哈哈……今天可是我最大,你得聽我的,”她雖是這麼說,卻退了立場,“那唱歌好了!我家有立體聲音響呢,你等等,我去搗鼓搗鼓……”她立即起身,去打開那部好久未開啟的音響,過了十分鍾後運作正常了,她興奮地朝身後的傅景曦說,“你來選個會唱的歌啊。”
他信步走來,指尖在光碟上滑轉,最後挑了一張林憶蓮的CD,插入機器中,然後拿起麥克風開始調試聲音。
“yoho,歡迎大明星傅景曦為我獻唱。”她大聲的拍手,坐在沙發上等他獻唱。
前奏完畢後,他深沉的聲線隨著音律輕輕吟唱:
“我怕來不及/我要抱著你/直到感覺你的皺紋有了歲月的痕跡/直到肯定你是真的/直到失去力氣/為了你我願意……”他唱到這句,還指著她的眼睛,對他放電,逗得季小清悶聲發笑,隻聽他繼續深情地唱起,“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棄/至少還有你值得我去珍惜/而你在這裏/就是生命的奇跡/也許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記/就是不願意失去你的消息/你掌心的痣我總記得在那裏……”
他的聲音太美,他的眼神太迷亂,一瞬間令她失去呼吸。她安靜地聽他唱完,忘記喝彩。歌曲結束的時候,有點點淚水盈於眼眶,她笑著拂去,隻是一碗水餃,一首歌曲卻令她溫暖地忘記這個冬天的寒冷。
“哎呀,你不是吧,都感動得哭啦!”他的聲音有些喜出望外,那個“哭”字喊得尤其響亮。
“我終於聽到世界上有人唱歌比我還難聽的了……”她一邊擦去眼眶內越蓄越多的眼淚,一邊不忘損他。
夜色正濃,兩人顯然還不盡興,幹脆去小六子的爵士酒吧逛了一圈,酒吧剛開張不久,場子卻比想象中熱鬧許多。果然這年頭隻要人脈足運道旺,做哪行都能順風順水處處開花。
今天傅景曦那群朋友都不在酒吧,就他們倆人,因此也沒開包廂,直接在角落裏的沙發坐下,桌上開了瓶洋酒,是小六子差人送來的。季小清因為今天當壽星,且又喝了幾口洋酒(傅景曦隻給她倒了一盎司,了解她酒品太差……),她竟要拉著傅景曦去最前台舞池上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