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你從非洲大草原來(1 / 3)

季明浩一手搭著她肩膀,拍了拍她肩頭回答道:“這是我帶給你的禮物。”

“獅子形坐墊?”

“……事實上這是一個在非洲獅群裏長大的人,”頓了頓,又補充道“性別為男。”

她下巴差點掉到地上。

季小清這個月第一次相親是在一家茶館的二樓雅座。

對麵坐著一個麵相和善的小學教師,帶著斯文的眼鏡。

“季小姐怎麼會想到相親這種方式呢?”他隨意地問。

她低頭靦腆地笑了笑,“父母當初也是相親認識的。”

“季小姐的父親在哪裏高就?”他繼續問。

她心裏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但仍然老實地回答對方:“我的父親是位行為心理學家。三年前去非洲研究黑猩猩的臉部表情特征與人類的差異至今未回……”

果然,小學老師的眼鏡差點從鼻梁上滑下來。

季小清這個月第二次相親是在一間咖啡館的VIP包廂。

對麵坐著一個房屋裝修公司的小老板,身材略微發福,圓鼓鼓的眼睛熱辣辣地盯著她。

“季小姐真是個美人啊,怎麼到現在還沒有結婚呢?”

她牽起嘴角微笑,“其實我還沒有談過戀愛。”

“這怎麼可能……你一定在騙我。”那雙眼睛睜得滾圓,笑得臉上肥肉縱橫。

“騙你幹什麼……”她已經想走了。

“不會是身體有什麼缺陷吧……”圓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圈。

“不是,”她淡淡地回答,站起來俯視他,“因為我一眼就能發覺衣冠楚楚的人心底陰暗猥瑣的想法。”說完拿包走人。

季小清這個月最後一次相親是在一家頗有檔次的西餐廳。窗外車水馬龍,華燈初上。

對麵坐著一個年輕有為的公務員,職位不祥,出手闊綽。點餐選最貴的東西,連抽的煙都是雪茄。

煙霧向上吐去。——這代表自信、驕傲、樂觀。

他抽了半支煙後突然對她笑道:“季小姐慢用,這些菜我已經吃慣了,實在沒胃口。”

她禮貌地笑了笑,開始切牛排。

“季小姐的父親是什麼職業呢?”他邊抽煙邊看著她斯文的吃相,漫不經心地問。

“科學家。”她這次學乖了。

“母親呢?”

“慈善家。”事實上她母親在她八歲之後便誌願參加聯合國慈善會,從此很少回來。一方麵為了慈善,另一方麵也實在受不了全身心投入科研的父親吧。

“倒是好職業,”男子笑笑,聲音特外地冷,好像是從上方沉沉地落下來似的。

“季小姐平時在哪裏上班?”

“……我有一間工作室,平時接一些委托,獲取酬勞。”那是父親當年建立的工作室,盛名之際他卻選擇去非洲搞研究,於是她就頂上了位子。

“是什麼樣的任務呢?不介意我問吧。”男子禮貌地說,左邊的眉毛卻有些輕挑地揚起。

季小清喝了口果汁,然後對他坦然道:“跟行為心理學有關。通過一個人的舉止了解他的內心情緒。”

“哈哈。”男子抖了抖煙頭。

——“嘲笑一個女子不是紳士的行為。”她朗聲道。這頓飯她實在吃不下去了。從開頭到現在,對方一直目中無人高高在上的樣子著實惹怒了她。

“我什麼時候嘲笑過你了?”他目光銳利地看向她。

她犯了職業病,邊說邊拿出口袋裏的黑色水筆,“剛才你輕微地聳了下肩,去彈煙灰的時候,側過去的臉,這裏……”她的水筆隔空在他一邊的嘴角邊畫了個圈,“上揚了5°,於此同時你的眼紋沒有笑起,這就是對我赤裸裸的嘲諷。——以及,請你不要輕視我的職業,甚至,將來你如果想位於高階,說不定還需要請一個像我這樣的顧問。”

說完,她優雅一笑,這個月最後一次拎包走人。

季小清快步走在燈火闌珊的商業街上。肚子裏還沒有消化那盤牛排,心頭也噎著一團火氣。

為什麼這個世上這麼多人藐視她的職業,甚至覺得這簡直就是騙術。

她隻是想找一個人陪伴她。三年來過著獨身的生活,她突然想有個家庭,一個不像父親母親那樣,正常的家庭。結果換來的就是一次又一次的不理解、驚嚇,甚至冷嘲熱諷。心理學是熱門,她這個行為心理學是大冷門!

“嘶——”得一聲突然劈開她的思緒,腿上被什麼東西摩擦而過,她低頭,發現自己新買的裙子被劃開了一道扣子,右邊大腿隱約可現。

這是她新買的裙子啊!這才第一次穿出門!就為了見剛才那個公務員,就為了一場失敗的相親……

該死的林肯車,為什麼要出現在她眼前?從車窗裏伸出來的什麼東西,居然能把路人的裙子劃破?

季小清怒從心起,膽由手生,猝然拿出包裏的一竄鑰匙對著黑色的林肯車用力劃下去……

鋼琴般優美的黑色車身上,落下一道狹長的白色刮痕。

很好,扯平了。也就在這時,身後一個清醇悅耳的聲音說道:“小姐,那是我的車。”

瞬間她的臉色漲紅。做了壞事立即被抓。她果真是背到家了。不過,做惡人,就要擺點腔調出來。

季小清轉過身,雙手環胸,淡然道:“是嗎?這麼巧。”

橙色的路燈和七彩霓虹籠罩在男人的周身,繁華夜景下他修長而立,極似俊美而桀驁的名流。

這長相,和她這個月相親的對象比起來,簡直不是一個星球的。

“請問你為什麼要劃我的車呢?”他笑得很優雅,也很腹黑。

“它把我的裙子劃破了,所以我就奉還回去。”明知自己衝動做了壞事,季小清還是挺直脊背回答他。

“你的裙子多少錢?”

“前天剛買的。1980.”

“哦,我車子也是前不久才買的,補一個油漆費大概需要兩萬多。我賠你1980,你賠我兩萬好嗎?零頭我自己解決就可以了。”好像是商量的語氣,其實更像在為難她。

“……補個漆要兩萬多?送到保修廠噴個漆不就好了,你在誆我啊?”她語氣嘲諷。

“噴漆得噴全身。你裙子割壞了,你會打個補丁繼續穿嗎?總得買套全新的不是?”他邊說邊在車蓋上彈了個響扣,“林肯車全身噴漆怎麼不要兩萬?別說那油漆,人工費就不少了。”

“你是直接聯係廠商的,怎麼會跟工人接頭?又哪來的人工費?”她努力尋找話中漏洞。

“是,”男子頗有耐心地向她解釋道:“我得先打電話預約,再送保修廠,聯係保修工人,選擇同款漆,噴漆得噴全身,最後零零總總結款大概在兩萬元。”

“有本事你就倒過來再說一遍!”

男子魅惑一笑,“結款,噴漆,選漆,聯係工人,送保修廠,打電話預約。還有疑問嗎?”

嘖,能瞬間逆向說出正解,要不就是他在說實話,要不就是邏輯能力驚人!

見她不語,男子理了理袖口,靠在車尾,修長的雙腿悠閑地交叉著,語調慵懶地說:“你可別指望給我個聯係方式就逃之夭夭,今天你拿不出兩萬塊就別想離開。”說完邪氣一笑。

“喂,你開一林肯車還在乎兩萬塊錢,你也太小氣了吧!還有這破車,今天是我路過於是勾壞了我裙子,如果換作是個小孩……”

“可不就是你路過了麼。就這麼巧。”他原話奉還,眯起眼睛狡黠地笑,“另外我有多少錢,我怎麼花錢是我的事情,似乎跟你無關。但是你劃壞了我的車,就得拿出賠償金來。”他擺明想看她吃癟。

她瞪向他,眼底怒火燃燒。他卻笑得更開心了,風流恣意,典型的紈絝子弟嘴臉。虧她剛才還有一瞬間認為他很英俊,她眼睛瞎了!

兩萬塊,就等於她下半年去歐洲旅行的計劃……她期盼很久的假期和旅行……

“怎麼了?還在等什麼?”男子頗為“好心”地問,“籌不出錢嗎?籌不出錢怎麼剛才有膽子劃別人車呢?”

“是,我不該劃你的車,”想開吧,季小清!兩萬塊不就是一場度假麼!不去就不去!她從皮夾裏抽出一張卡,朝他甩過去,“這張卡密碼6個6,你自己去提款吧。正好兩萬塊!”說完她扭頭就走。

想到什麼,她又頓住腳步,回頭,見到男人正看著信用卡背麵。

“喂。”她冷冷地喊了一聲。男子抬頭,對她笑了笑。明明是一張俊美的臉,卻讓她有上前痛打一頓的衝動,“我一時衝動劃你的車,是我的錯。但是,你也不是什麼好人!”

這次說完,她大步離開頭也不回。

可憐的季小清第二天還得上班。

還好預約定在下午三點,她有充足的睡眠時間撫平內心的創傷。

兩萬塊錢啊兩萬塊……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第二天她穿上職業套裝準時前往省政府大廳,有位高層約她見麵谘詢。她兜兜轉轉終於來到辦公室前,敲了兩聲門。裏麵人喊了聲:“請進。”

辦公室裝潢得簡單大氣,棕白兩色分明。國旗和黨旗屹立在牆角。四十多歲的男子坐在沙發椅上,對她朗朗一笑,“季小姐是嗎?你好。”

“傅常委好。”她微笑著回應。明明她站著,對方坐著,從沙發蔓延而來的氣勢卻令她有些緊張。她開口問道:“有什麼我可以幫助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