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乘的財富排名世界第二,原因很簡單,就因為他父親是世界第一富,錢擁。
這個世界的財富是有限的,而人的欲望卻是無限的。
不論是金錢還是地位,當有人達到旁人無法匹及的高度之時,那麼他的心思就會往其他領域方麵去延伸。
錢乘作為一個出生即達到巔峰的青年,在遇到妖族出世這麼荒誕無稽的事情之後,開始運作起手中的能量和人脈,做了許多許多不為人知的動作。
今天來到宮家莊,便是所有準備中最為關鍵的一環。
進村前兩手空空的他,在出村之時臉上掛著些許憤怒,手裏還拎著一根在夜晚的黑暗之下,閃著微光的白玉禪杖。
九錫蓮花禪杖。
細看之下,胖子原本白白嫩嫩的圓臉之上,多出了四五條淺淺的紅印,罵罵咧咧地向路邊停靠的轎車走去。
打開後座車門,錢乘用力地將禪杖摔了進去,然後將車門重重關上,在路燈的微光下發出“砰”的一聲響,惹得周圍行人不自覺地向他看去。
很顯然,這位世界第二富在宮家莊度過了一段不怎麼美好的時光,惹得這位有錢人此時此刻氣性大得很。
剛下班回來的孟嬌女正好也走到了村口,聽到這聲巨大的動靜之後,跟腳下的黑貓一起投去了目光。
她先是打量了一眼胖子,又順帶著瞟了一眼路邊停著的轎車,然後歪了歪薄薄的嘴唇,低頭衝夏日久鄙夷地嘟囔了一句:
“什麼人啊?真沒素質。”
然後她便不再關注,邁步繼續向村裏走去。
殊不知她這些細微的動作和眼神,全都被錢乘看在了眼裏,胖子看著這一貓一女組合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少頃過後肥大的嘴唇往上一翹,不知在心裏多了什麼計較,隻見他皮笑肉不笑地轉身回到了車上,然後點火揚長而去。
路過酒吧院門口的時候,鄭大夫“恰巧”從院中走出,看著迎麵而來的孟嬌女,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厚重眼鏡,打了聲招呼:
“孟姑娘,真巧。正好有事找你,既然能夠在這裏遇見,那也省得我多跑趟腿了。”
孟嬌女一見是他,連忙停下腳步,“鄭大夫找我?是有了家父的消息了嗎?”
鄭易點點頭,“令尊已經死了,據說屍骨埋在了渚梁縣的撞上山腳下。”
晴天霹靂!
這個一點兒鋪墊都沒有的噩耗如同當頭一棒砸了下來,孟嬌女隻覺眼前一黑,身子頓時軟了下去,如同被抽掉全身的骨頭一般癱軟在地,緊接著暈了過去。
夏日久炸著毛發衝著鄭易齜牙咧嘴,發出“嗚嗚”的低吼聲示威,然後又關切地回頭望了一眼暈厥在地的少女,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最擔心的事情竟然會來得這麼突然,這麼出其不意!
“正所謂關心則亂。小貓咪,先不要著急衝我發狠,孟姑娘急火攻心之下本就對身體不好,若是再在地上躺得時間久了引得寒氣入體,怕就真的躲不掉大病一場了。所以還是先讓我把她背回家,如何?”
雖然夏日久自始至終一直莫名覺得對方是個十分危險的人物,但思忖片刻之後覺得他說的也不無道理,於是慢慢收起那對嬌小的獠牙,渾身毛發也逐漸落了下去,收起攻擊的姿態之後,又給對方閃開了身位。
畢竟他無法變成人形的狀態下,以貓的軀體隻能咬著孟嬌女的衣服將對方拖拽回去,夏日久於心不忍隻好妥協。
“真乖。”
千手魔屠破天荒地露出了正常的笑容,然後上前一步將孟嬌女扶了起來,背著她就往村裏走去,完全不顧身後土巷中,寸步不離跟著的黑貓那雙綠油油的眼睛有多麼緊張和警惕。
將孟嬌女平放在床上,鄭易順帶著又簡單地給孟母號了號脈,然後搬了把椅子靜坐在旁,等待著孟嬌女蘇醒,那張死人臉上自始至終麵無表情。
黑貓則端坐在少女枕邊,目不轉睛地守護在側,紋絲不動,猶如一尊漆黑的雕像。
終於,少女從昏迷中蘇醒過來。
恢複意識的瞬間,一股悲痛湧了上來,孟嬌女坐起在黑暗之中捂住嘴巴,哭聲卻還是從縫隙中透了出來。
“嗚嗚嗚…爸…爸爸…”
她一邊哽咽著,眼淚一邊成串地滴落在被麵上濕了大片,看得夏日久心疼不已,有種想要將對方緊緊地摟在懷裏安慰一番的衝動。
但他不能這麼做,隨著在孟嬌女身邊的日子越來越長,夏日久對於人類世界也越來越了解,他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真這樣做了,那麼結果隻會適得其反。安慰不了孟嬌女不說,還有很大的可能將對方嚇到,更何況旁邊還坐著一個不知根不知底的鄭大夫。
於是他強忍住心中的躁動,隻是抬起爪子輕撫那長長的黑發,再無其他舉動。
鄭易依然坐在那邊一言不發,厚重的鏡片在投進屋內的暗淡月光下反射著微光,將他的眼神遮掩在內。
可能是察覺到這裏還有其他人,哭了一會兒之後孟嬌女強行止住啜泣,她草草抹了把臉上的淚水,拽了下燈繩,屋內瞬間充滿了光亮。
“鄭…鄭大夫。”她帶著哭腔打了聲招呼,“對不起啊,我實在是忍不住…”
“無妨。”鄭易擺擺手站了起來,“我知道你一時半會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但我還是不得不提一句,逝者如斯,當務之急還是在於令堂的病情,真的已經不能再繼續耽擱下去了。”
孟嬌女咬了咬嘴唇,一絲鮮血滲了出來,片刻過後她目光堅定地望向對方,“鄭大夫,就按照您說的做吧!既然事不宜遲,那就今晚手術,不知道您這邊方不方便?”
“方便,治療所用的器具我那邊一應俱全,孟姑娘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說完,鄭易也不等對方回應,推門而去。
孟嬌女看著鄭大夫出了門,好不容易強打起的精神瞬間垮掉,整個人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蔫了下去,然後重重地倚在身後的白牆之上,兩道晶瑩悄無聲息地漫延麵頰,她呆呆地望著天花板的位置,雙目無神。
半晌之後,她有氣無力地開口說到:
“小黑啊,姐姐沒有爸爸了。”
嗓音沙啞,語調低沉,完全不似平日裏百靈一般的悅耳動聽。
夏日久從這個姑娘的聲音裏聽出了一種說不上來的疲憊感,他動作輕緩地攀到孟嬌女的懷裏,然後用頭頂柔軟的黑色毛發溫柔地蹭著對方尖尖的下巴,來回摩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