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走神兒(1 / 2)

一千八百八十四年,陽春三月,黃昏。

薊都近郊的馬路上車少人稀,唐納開著一輛灰頭土臉地波羅乃茲從佑寧市返京。

因臨行前在佑寧老哥哥唐綰家小酌了二兩,多少有些兒微醺,年近而立的老騷年難得把破車開到了七十邁。

於是風就從半開的車窗兜進來,撩撥著他跟盲流一樣幾乎能紮個短馬尾的中長發,車載收音機裏麵兒傳出來自西伯利亞冰原的憂傷旋律,老毛子女人卷著舌頭幽幽地開唱——曲調咪啦啦啦啦騷啦稀騷了個咪……

那是俄洛斯的三套車!

歌詞俄語原版的,唐納早年間學過,但還是半懂半不懂,自行腦補,約摸著頭一句唱的大概是冰雪覆蓋了伏爾加河啥的。

唐納興致來了,等她換下一口氣的當口,就拍打著方向盤拿漢語給應和著接上——冰河上爬過來三套車,啥人在唱著憂鬱地歌,唱歌的是那趕車的爺……

這家夥五音不全的破鑼嗓子,拿腔捏調地把自己都給唱陶醉了。

陶醉了可不行,人也有點兒犯迷糊,眯著眼沒瞅見前邊兒路上有塊碎石,然後右前輪軋上,耳聽嗙地一聲爆響——破車!胎炸了。

趕緊刹車啊我的爹!輪子隨即抱死,側滑,車屁股嘁哩哐嘡地掀了兩掀,天旋地轉,終於沒翻!隻是原地甩了個一百八十度加的掉頭尾。

真是僥了老天個幸!唐納兩手緊攥著方向盤子開始後怕,冷汗泠泠地大喘氣,你奶奶呀!得虧你爺爺綁著安全帶呐!

清道工都吃屎去了是吧?路當間兒擺塊索命石,這陣勢是成心不叫你爺好好兒活啊是不?

收音機質量還不賴,沒罷工,爛揚聲器中氣十足,老毛子女人還在唱,你看吧這匹可憐滴老馬,它跟我走遍天涯……

唐納這會兒得多來氣?我去你爺老馬個腿兒啊!爺的老馬瘸腿兒了沒看著嗎?家都差點回不了了還唱?一巴掌把收音機拍滅,等氣兒喘勻了開車門下車換胎。

後備箱裏帶得有扳手千斤頂,唐納手快,三下五除二麻溜兒地就把輪子給拆下來了,返身正想著去拿備胎,忽然感覺尿意上湧。

得!人有三急,膀胱兄要求放水了。瞅瞅四下裏人毛沒有半個,索性就地解決,路中間有隔離帶,裏麵栽種了冬青和月季,正好給它們澆點兒水。

擱一叢冬青旁邊快速掏龍頭開閘,飛流直下三……尺,尿色兒有點黃,看來最近真是上火不小。

野尿畢,打了兩個寒戰,一股熱氣就從臍下三分處拱上胸口,暖洋洋地讓人直犯困。

低頭瞄了一眼下邊兒……造孽啊!這貨八成兒想女人了。唐納悶悶地翻了個白眼,一邊收鳥入林,一邊仰頭看天,天挺好,都向晚的光景了還透著那麼股子明媚。

這天到底是春天的天呐!滿世界的萬物競發,活物兒們騷*情勃動的時節到了。

光棍兒唐心有所感,就覺著自己沒找個女人實在是過得有點兒淒慘了。

瞅瞅這春暖花正開的架勢,那糙話兒該怎麼說來著?棒小夥子睡涼炕,糧彈充足火力壯,眼下哥哥空有這自走加榴炮的突擊優勢,沒個方向發揮可怎麼行?

唐納心思遊動,是不是得把從前做個單身貴族的想法換換,抓緊時間約個會啥的?

跟誰呢?

老哥上午提過的那個空乘房麗華能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