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之上,終年白雪覆蓋,寒風驟起,絲絲透骨。
黑袍,彎刀,青衫,玉簫。
青衫:“你要下山?”
黑袍:“是。”
青衫:“你還會回來嗎?”
黑袍:“會。”
青衫:“覆山門?”
黑袍不語,踏著白雪,漸行漸遠。
簫聲緩緩響起,聲聲苦澀掙紮,顫動人心。還有無限的憂愁,都化作白雪,飄零四落。曲罷,一滴清淚落下,滴入白雪,化作冰晶,歸於塵埃。之後便是久久的寂靜。
“姑娘。”一聲輕喚打破了寂靜,一個黃衫女子不知何時出現,踏雪無痕。
“閣主叫您。”
“回去。”
一主一仆,一青衫一黃衫,在紛紛大雪中緩緩踱著。
閣內,一老者坐於主位,須眉皆白,幹瘦異常。眼睛卻出奇的亮,就像黑夜中的狼,透著饑餓。千慮閣屹立多年,分堂遍布天下,閣主竟是一個行將槁木的老人,當真不可思議。
青衫:“父親。”
老者:“結束了?”
青衫:“是,他下山了。”
老者眯著眼睛看著她,諸葛無憂,多好的名字,他親自給她起的。可惜,怕也隻是個名字罷了。
“你們呢?”
“結束了。”結束與否,又能如何呢?有些事情從一開始就由不得自己開始或結束。
良久,老者道:“江湖就像一張棋盤,各門各派就像是棋盤上的棋子,有黑有白,而真正的風雲攪動,就像一場激烈的博弈。真正重要的,是那隻下棋的手,而不是哪顆棋子。”
諸葛無憂看著父親,忽然覺得他像一匹狼,黑夜中的狼,縱然是遲暮之年也依舊目光如炬,野心勃勃。想到這,諸葛無憂突然心口一緊,被一種莫名的恐懼與不安包圍著。
老者望向窗外,眼神開始放空,似千帆過盡,滿是滄桑。江湖險惡,未曾抽身,更未想抽身。縱居天山之巔,已處江湖之中,隻是可惜,江湖終究未曾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而想要的也未必隻是一個江湖而已。
天山上的雪依舊下著,就像江湖上的恩怨與紛爭,飄零不斷,未曾消融。殊不知,若幹年後世人評斷,也不過一聲歎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當然這都是後話。
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