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夜(1 / 2)

徐戈將嘴巴嘬成O型,徐徐吐出一縷青煙。透過嫋嫋飄散的煙霧,他看見郭春玲正忽閃著眼睛望著他,她的目光朦朧、幽密而且癡迷,她心形的小臉上充滿了渴望。他知道她在等他開口。

宿舍裏掛著藍色的印花窗簾,窗邊兩張木架子床相向而立。郭春玲半坐半躺的那張是單層,對麵是雙層,上層擱著一隻深紅色的大木箱和一些亂七八糟的雜物。單層床左首是張桌麵上有道裂縫的兩屜桌,桌上亮著一盞可調光的台燈,燈光暗弱。

和徐戈一屋的是一個在本市的小夥子,他隻是中午在這裏休息一下,晚上回家住,徐戈幸運地獨居一室。

郭春玲並不漂亮,個兒不高,短發,扁鼻子;嘴巴相對臉偏大了點。但她也有動人之處,身材豐腴,胸部飽滿,高聳在胸前,宛如一對驚兔。

徐戈心裏不是很愛郭春玲,他對她隻有好感而沒有激情。她不是他傾心愛慕的那種女孩。他喜歡苗條俊美,風儀萬千的女子,但以他現今的條件,他隻能追到郭春玲這樣的姑娘。

徐戈盯著女友豐滿的胸脯,心裏一陣抽搐,天,他是多麼需要她呀!他掐滅煙頭,低沉而急促地說:“春玲,今晚別上去了,就在這兒睡吧。”

郭春玲滿麵緋紅地側轉身子,把臉對著牆壁,不敢再看徐戈。破身前的焦渴、恐懼和羞臊在她心裏交替閃現。她愛徐戈,他們談了快半年了,她早有心理準備。她是一個豁達開朗的新女性,並不想把貞操留到新婚之夜。

徐戈在床前蹲下來,雙手抱住春玲,把臉貼在她的大腿上,喃喃道:“春玲,我愛你。”雖非真言,卻也是為情欲所激,非說不可。郭春玲默默地摩挲著他的頭發,臉燒得像塊火炭。

徐戈的欲望風頭火勢,他急不可耐地脫光了春玲的衣服。

春玲的玉體熠熠生輝。徐戈貪婪地揣捏著她兩隻綿白的、溫軟滑膩的大白兔,心火如焚。春玲則星眼迷離,如癡如醉。

徐戈的衣服在纏綿中件件褪去。他輕憐痛惜地愛撫著春玲。春玲銀牙緊咬地承受著。

兩人終於共同迎來了靈魂出竅般快樂的高潮。那是肉體深處一種美妙的震顫,一種肉體和靈魂之間奇異的共鳴;然而卻是短暫的、易逝易忘的。

郭春玲在愛人的撫摸下很快墜入黑甜,徐戈卻兩眼鰥鰥,毫無睡意。

向往已久的東西得到了,徐戈並不象原來想象的那樣歡喜、激動。他心裏很寧靜,也很迷惘,他何以會如此強烈地需要一個他並非真愛的女子呢?

徐戈畢業於北京的一所名牌大學,進廠快兩年了。這幾年國有大中型企業普遍不景氣,徐戈一月才五百多塊錢;而他的開銷卻不小,吃穿之外,抽煙、買書、請客什麼的,月月精光。想到辛辛苦苦讀了四年書,養活自己都這麼艱難,甚至還要裏貼補,徐戈心裏就象有上萬隻螞蟻夾似的,難受極了。

徐戈學的是科技英語,在廠情報室工作。室裏人浮於事,他這兩年就隻譯了兩三篇短文,每天上班不是喝茶看報,就是抽煙吹牛,閑得要命,悶得發慌。過剩的精力自然流向了女孩子。

郭春玲晚徐戈一年進廠,在車間當技術員。住在單身樓四樓,對徐戈頗有好感,所以徐戈沒費什麼工夫就把她追到手了。

徐戈的人材不是很出眾,身材中等偏上,微胖,頭很大,頭發微微向後倒伏;臉圓得象月亮,細眼睛、連鬢胡,有點象大飯店的青年廚師。郭春玲雖然姿色平平,而在常人看來,他倆倒是挺般配的一對。

但徐戈一開始就對郭春玲不滿意。他認為男人成功的標誌是擁有一份體麵的、收入可觀、有發展前途的工作以及一個漂亮聽話的老婆;郭春玲顯然不符合他的要求。他之所以追求她,純粹是為了擺脫愁煩,排遣寂寞。而春玲又真心實意地愛著他,抱定主意非他不嫁。他們的關係會怎樣發展,結局如何,徐戈心裏並沒有一個明確答案。

兩人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來,下床便忙著買菜做飯。單身們為了省錢,大多自己開火,在走廊裏燒煤爐或液化氣。徐戈先買了一個15公斤的大罐子,一天晚上,連同滿滿一罐氣被人偷去;複又買了一個10公斤的小罐子,燒水炒菜。煮飯則用電飯鍋。

單身樓與廠區僅一牆之隔,半新不舊的土黃色牆麵,高五層。一樓是拖家帶口的老單身,二、三樓住男單身,四、五樓住女單身。

樓後挺立著幾排青翠蔥籠的水杉,儀仗隊一般筆直。樓前不遠是食堂,周圍種著一圈蓊鬱的玉蘭梧桐和榆槐楊柳,濃蔭疊翠,清香四溢。

菜市就在廠住宅區門口,離單身樓不到百米。他們買回了肉、鯽魚、黃瓜、萵筍及烤鴨、豬肚、雞腳之類的鹵菜;以前買的啤酒也還剩兩瓶,他倆準備好好慶祝一下兩人的結合。

徐戈正彎腰炒菜。樵坤從食堂打飯回來,喜動顏色地說:“喲,菜不錯,我搭個夥。”

徐戈本不願外人打擾,但樵坤是他單身樓上最要好的哥們,焉能拒絕?便含笑說道:“裏邊請,裏邊請。”

樵坤和郭春玲也是老相識,兩人坐在床上,談笑風生。

樵坤是熱處理車間的技術員,進廠四年了,因為個子矮,至今還是孤家寡人。他穿著淡藍色襯衫,牛仔褲,方臉豐頰,眼睛黑亮,麵目倒也俊朗,郭春玲並不討厭和他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