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夢裏花(1 / 3)

2100年,現代醫學在經曆了將近一個世紀的瓶頸期後終於獲得了一次突躍式的發展。

不僅在多重難疾病麵前,好像癌症和運動神經元等已經獲得了突破性的進展,使人的壽命得以大幅度延長,甚至由於對腦部神經是如何通過複雜多變的電信號來操控抽象記憶研究的逐漸深入,記憶成像甚至存儲是也不再是神話。

但在自己命運的麵前,有的人仍像一個呀呀學語的孩童,不僅一無所知,而且還懷有想要改變的天真......

這是一棟位於H市東南邊的的兩層海景小別墅,主體大多由原木組成,雖說從外麵看其與一般的別墅別無二致,但若從屋頂的觀景台向外望去,便可發現它的特別之處,它建於H市的最高處,從東南方居高臨下,整個H市便可盡收眼底,其餘方向便是一望無盡的瑰麗海景,無論是旭日東升時的朝氣,還是日暮西山時五彩斑斕的雲用色彩揮手作別的燦爛。但要說其主人韓士修最喜歡的的,還是半夜萬裏晴空時,天狼星伴著月亮在海麵泛起一個依稀人影時靜謐與深遠。

韓士修,H市最著名的神經外科醫生,哈佛醫學院畢業,學成歸來後更投身到心理學中,研究抽象記憶和腦部神經的關係,而最近被認為有可能打破現實與記憶最後的界限的記憶成像儲存技術便是他的研究成果。

但無論大海還是他,今晚似乎都不得平靜,窗外烏雲密布,透不過一點兒月光,黑暗從天際線鋪天開地地蔓延開來,挾持著海潮聲將別墅圍得密不透風,但此時的屋內卻是極其安靜。

二樓的一張辦公桌前是一個極為精細人體頭部的三維全息投影,腦部呈橘紅色,而外部的頭蓋骨和五官等部分呈藍色,但更為人所稱奇的是,可見在腦的內部還嵌著一條條以紅色光影表示的神經元,此時的韓士天正在旁邊的一台電腦前緊張的倒弄著什麼東西,隻見他披頭散發,,麵容枯槁,雙眼雖然布滿血絲,但卻滿是狂熱之色,一個個數據如紛飛的雪花般在電腦前閃過,與之同步的,便是虛擬腦部中不斷閃爍的神經元和隻看得見殘影的手。

在長達幾小時的寂靜無聲後,韓世修忽然大叫一聲,然後帶著滿意的笑容跌坐在背後的椅子上,盡管已經筋疲力盡,但他還是馬上拿起了手機,因為他知道離這輩子最想達成的事,隻差一個電話的距離了......

“嘟嘟,嘟嘟......”電話那邊的默然無聲帶個他一絲不好的預感,但他隨即又撥通了第二個電話,“我做到了!我終於可以重現她的記憶。”“恭喜你。可是......”就在電話的另一端欲言又止之時,韓士修已經問道:“你能找到她嗎?我剛打她電不知為什麼不通,但你知道,我終於有機會讓她實現她的願望,我想......親口告訴她!”

“她的記憶就那麼重要嗎?”

“這是什麼話?”韓世修心裏感到一絲不快與疑慮。說道:“你知道有多重要的。”

“你耗費了一生的光陰,可即便讓你做到了那又怎麼樣,即便讓你把她的記憶找了回來那又怎麼樣?當年你還沒來得及說出那句話時,你選擇了逃避與遠走,所以你知道她笑得最燦爛的時候嗎?是她看見由LED組成的漫天燈幕的時候,是她18歲那年看見擺在桌子上卻不知誰送的蛋糕的時候,是另一個男孩牽著一襲白裙的她緩緩走進禮堂的時候,可這些時候你都選擇了背過身去,即便這一切都隻因為你......”

“我知道”,他心裏猛地抽了一下,那是他心裏麵最大的隱痛,他的喉嚨開始哽咽,聲音也變得沙啞起來。

“她最美的時光裏根本沒有你啊!兄弟”電話那端的人仍是不同於往日的冰冷聲音,而且語氣裏又多了幾分肯定與決絕,似乎要他把這個念頭徹底放棄。

韓士修沉默了。電話那端知道,因為他,也因為他的那些話,這幾十年裏支持韓士修一直堅持研究的心靈支柱已經開始動搖了。

但他又開始感到不忍,這幾十年來他,韓士修,還有那個名字叫作嘉華的女孩之間的牽絆開始逐漸浮上心頭......

他叫徐森,2040年出生H市郊外的的一個小村住,也許他不知道自己會成為見證兩個世紀變遷的長壽者之一,但他知道當他第一次看見韓世修那一刻,他還有這個世界就走上了不同尋常的路。

他與韓士修在高中相遇。十七歲的他因為奶奶去世,跟隨父母搬到了城區,卻沒想到進入了他,世修,還有那個嘉樺的女孩的命運的交彙點——三城中學。學校以甲乙丙丁為序,把學生分為四個等級,丁號班是成績最差的班,那時的他因為是插班生的緣故被安排在了丁九班,當時的丁九班雖然成績倒數,但卻在體育方麵有著全校班級都難以望其項背的實力,不僅因為藏龍臥虎,更是因為一個被號稱跳遠女王的存在——程嘉樺。

據說她不僅在前兩年就達到了一級遠動員的水平,打破省級運動會的女子組跳遠記錄,更經過這兩年苦練,已經有了挑戰世界冠軍的水平。不僅如此,她還是全校公認的校花。

曾有古語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那是對她最好的形容,一身校服下的她,小麥色的皮膚透著陽光的氣息,烏黑的頭發裏隱藏著每一個傍晚風的軌跡,若留神細看,更可發現那明眸下更有一份動人心魄的熾熱,與之相襯的,還有周圍眼白中的一抹溫柔與善良。但森的目標並不在此。

當時的三城中學隻是一間普通高中,畢業生上大學的幾率極低,每一年高考幾乎有將近有百分之六十的人在本科線前止步,但這裏還有一個傳說,那是甲一班的的一個神人,從幼年開始便有過目不忘的本領,高一考托福便以110的成績登頂學校記錄,從入學以來沒有一次考試低過滿分的百分之九十。森想要找到他,因為森很清楚自己的處境,雖然自己很努力,但世界上有些差距不是汗水和時間就能彌補的。

但徐森不會想到他會是以那樣一種方式與士修認識。

那是他來三城中學的第一天。

形態各異的紅雲給天邊的舞台搭起了一個峰巒疊嶂的背景,赤紅巨大輪日懸在半空,金色的光影如同開場前的幕布,操場上的人都灑上了一身的金光,隆重得像是下一場戲的主角。

遠處沙池邊的那個女孩在一片叫好聲中奮力一跳,腳步落下,她竟越過了整個沙池。

森也情不自禁地大叫一聲好,但隨即他意識到他是下來跑步的,跑完還要趕緊回宿舍。他環望四周,操場上稀稀疏疏見不到幾個人影,而瞭望台上也隻剩下一個人還在佇立著,靜靜地向遠處眺望。

順著視線望過去,那是沙池的方向。

日薄西山,不用三十分鍾森就已經跑完了五公裏的距離,後來他走的時候發現,整個操場上隻剩下那個瞭望台上的身影以及那個沙池邊的倩影。

晚上,風清月朗,空中繁星如綴。森走到走廊外的欄杆,想要吹吹風。三城中學地處護城河畔,而且主樓為回字形結構,每當這時,一天暑氣既盡,晚風便沿著回廊吹進來,沁人心扉。

隻是在他剛想閉上眼睛時,忽然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對麵樓此刻正在上課,可就在由白熾燈光傾湧形成的光幕中,卻靜靜佇立著一個黑色人影。

“這體型,這發型.....”森喃喃到,忽然想起傍晚時的瞭望台,此時對麵的黑影好像也發現了他,朝走廊對麵走去。他猛地轉身看向嘉華的方向,此時的女孩正在朝走廊盡頭走去,就在他剛想追上去時,上課鈴響了......

隨著結課鈴的響起,課室裏的各人像脫了籠的鳥兒,但此時的森卻依舊放不下心,本來就熱心腸的他知道他一定要把那個光幕下的黑影揪出來,剛好此時嘉華已經走到了門口。

黑夜中的校道,班駁的葉影在昏黃的燈光下不停搖曳,嶙峋的枝椏宛如鬼怪的爪牙,在風中尋找著下一個被投向地獄的目標。校道上的人開始漸漸少起來,徐森開始對周圍謹慎起來,可他跟著她就要到門口了,他仍是沒發現什麼。

“難道真的是巧合嗎?”

就在此時,他忽然瞥見在出口旁的布告欄處有一個隱隱約約的人影,“沒錯了,肯定是他”隨後便以蠻牛衝撞之勢衝進了布告欄背後的草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