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涵回頭看了眼大胡子男人,原來這人竟是大劉大夫的爹。嗯,仔細一看確實有幾分相似。

大劉大夫擔心父親在這兒批評自己,忙壓低聲音解釋,“爹,今天是祖母生辰,我來取東西而已。”

老劉大夫見自己誤會了兒子,也就收了怒意,“行,走吧。”

說完,也不理會兒子,大踏步往外走。

大劉大夫明顯鬆了一口氣,提著生日蛋糕急急忙忙走了。

雖然隻是一麵,江舒涵發現比起兩個兒子的跳脫,老劉大夫明顯是個嚴厲的家長。也不知他是怎麼教的。竟能教出性格如此迥異的兒子。

大劉大夫和劉老大夫出了鮮香閣,老劉大夫徑直往家趕,大劉大夫忙把人叫住,“爹,你不是說藥鋪有病人嗎?”

老劉大夫頭也不回,沒好氣道,“等你醫,病人病情早就加重了。”

這就是說他已經先把人醫了。

大劉大夫嘿嘿一笑,忙追了上去,“爹,你還沒回家啊?”

老劉大夫歎氣,輕飄飄看了他一眼。

大劉大夫懂了,他爹這是不放心他和弟弟,來個突擊檢查呢。

大劉大夫忙不迭為自己邀功,“爹,我有聽你的話,天天到這邊來坐班,每天都能接好幾個病患。雖然都不是什麼大病,但是我現在摸脈可準啦。”

老劉大夫突然停了下來,從他懷裏抽出剛剛那本醫書,隨意翻了幾頁,皺眉冷斥,“你為何要將這醫書送給剛剛那個掌櫃?”

大劉大夫咬著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老劉大夫卻也不急,直勾勾瞅著他,等他回答。

大劉大夫見父親非要問明白,便解釋道,“她家鋪子的吃食太好吃了,我一不小心就把存錢給吃光了。然後她說她想跟我學醫,之後我每天都可以到她店裏吃東西。不要錢。我就答應了。”

老劉大夫瞳孔突地變黑,皺眉,“不拜師,不考察,你就教人醫術。誰叫你這麼不負責任的?”

大劉大夫見爹爹動了怒,嚇得都快哭出來了,“她隻是想學醫,又不開藥鋪。我就答應了。”

“她說自己不開藥鋪不醫人?那她學這個幹什麼?吃嗎?我一直以為你隻是不聰明,何著你能蠢成這樣。”老劉大夫看著大兒子的眼神更加難以置信了。

大劉大夫垂著頭。知道自己說多錯多,便乖乖認錯了。

隻聽老劉大夫又恨聲道,“她要是醫死了人,她是凶手,你就是幫凶。你怎麼會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我們行醫是要救人,不是要害人。想想餘劉縣那些庸醫隨便看了幾眼醫書,害了多少人的性命。你不僅不引以為戒,你還助紂為虐,你是我劉烏海的兒子嗎?怎麼會有你這麼蠢的人。”

周圍那麼多人,看著老劉大夫訓人。大劉大夫此時已經注意不到周圍人的目光了,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餘劉縣那些死人。

前年,餘劉縣發生瘟疫。當地官員怕擔責,就將滿城郎中召集起來,讓他們開方子治病。

那些遊方郎中隻是讀了幾本醫書就到處遊走鄉間,沒有經過正經學習,開的方子錯漏百出。他們開的方子,不僅沒緩解疫情,反倒醫死了不少無辜百姓。

疫情擴散,消息很快傳到京城,皇上派父親去治病。他當時跟父親一起去,滿地屍首,場麵相當震撼,時至今日,一想到那幅場景,他就全身發麻。

一想到江舒涵將來給人治病,醫死了人,他忍不住捶了下自己的頭。

大劉大夫懊悔不迭,是他將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大劉大夫乖乖認錯,“爹,我錯了。”

老劉大夫也沒再批評兒子,“找個機會跟她好好說說,以後別再這麼魯莽了。”

大劉大夫點頭記下了。

第二日,大劉大夫來找江舒涵,說自己以後不能再教她醫術了。連連道歉。

江舒涵歎了口氣,這古代人把方子看得比什麼都重。拜師學藝都得磋磨幾年,才會教。她確實有點強人所難了。

江舒涵拍拍他肩膀,故作輕鬆道,“沒事。”

大劉大夫將銀子遞給她,“這是昨天生日蛋糕的錢。我全家人都很喜歡。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謝謝您了,江掌櫃。”

江舒涵不肯要銀子,大劉大夫非要她收下。

江舒涵無可奈何收下,試探問,“你爹爹不能帶我去平西將軍府嗎?”學醫可以以後再說,現在當務之急是給婉玉找個師傅。

大劉大夫一怔,他猛得拍下腦門,“瞧我,竟把這事給忘了。”

他急急忙忙往外跑,丟下一句,“我現在就回去。興許我爹還沒到平西將軍府呢。”

跑到門口,他又突然跑回來,“江掌櫃,你現在忙嗎?不忙的話,就跟我一塊去吧。”

江舒涵點頭,兩人急急忙忙往外走。

兩人緊趕慢趕,終於在平西將軍門口攔住了老劉大夫的馬車。

看到兒子,老劉大夫微微有些詫異,“你來這兒幹什麼?”

大劉大夫讓老劉大夫借一步說話,然後將江舒涵的請求說了。

老劉大夫看了大兒好幾眼,末了蹙眉冷斥,“竟胡鬧!”

大劉大夫被父親訓,低垂著頭,“爹,我之前吃了人家那麼多糕點。你既不讓我教人家醫術,連這點小忙也不肯幫。您覺得這麼辦事行嗎?”

老劉大夫被兒子噎得夠嗆。

是,他兒子這事辦得不地道。說好的事兒,突然反悔,太沒信用了。

老劉大夫左思右想,還是答應幫忙問問,隻是警告兒子,“下不為例。要是下次再胡亂答應別人什麼,爹可不幫你收拾爛攤子。”

大劉大夫一聽,高興得不行,連連點頭答應。他不想欠人,現在父親能幫上江掌櫃的忙,他心裏那點愧疚總算少了點。

老劉大夫沒理會大兒子,上前衝江舒涵行禮,“剛剛犬子已經將事情說了,不如這樣,我先進去為平西將軍診脈,然後幫江掌櫃問問,若是將軍答應,我再帶你進去。”

江舒涵拱手致謝。她的身份進不去,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