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禦海馨苑小區(1 / 3)

已經晚上10點多了,這是我連輸的第八局了。我意識到,再玩下去,我會像個輸紅了眼的賭徒一樣,無休無止。

我關掉“英雄聯盟”的頁麵,把因為玩遊戲而最小化的網頁重新點開。還是那麼幾個職位,“保安”這一欄並沒有什麼更新。我意識到,明天再閑一天,我就已經付不起下個月的房租了。

就在這時,我看到了有一欄的招聘信息旁邊多了三個紅顏色的“急”,我點進去一看,月薪麵議,包吃住,旁邊還有一段話:公司急需像你這樣的高素質人才,還等什麼?這兒,就是你實現夢想的地方!

我笑了笑,還高素質人才,一個保安而已,說得這麼高大上。不過這麼急著招人,說不定去了以後可以跟他往上抬抬工資。想到這,問網管要了紙和筆,記下了聯係方式,匆匆去吧台結了賬,出了網吧。

我叫周暉,今年21歲,離開老家伊春已經3年了。當年我爸因為我的學習問題沒少跟我吵架。終於在我中專畢業的那天,我爸和我動了手。我在抵擋的過程中不知道腦子怎麼抽了筋,揪著他的頭發把他摔倒在地。我想起來了,因為畢業聚餐我喝了酒。

在我爸絕望的“滾”聲中我跌跌撞撞的逃出了家門。跟我最要好的哥們曲大亮借了150塊錢,一個人坐上了來青島的火車。後來大亮跟我說他差一點就跟我比翼雙飛了,因為他偷他媽200塊錢的事兒被發現了(給我150,自己留了50花)。我罵他狗逼,偷錢還偷零的。他說不是,他拿了兩張毛爺爺,買了盒“大雞”破開的。我語塞了。

在青島晃悠了3年,當過飯館服務員,理貨員,促銷員,商場保安,最後由於時代的發展,連商場保安的要求也提高了(個頭175以上,我171),我失業了。

第二天早晨醒來的時候,快11點了(失業期間我的正常生物鍾)。躺在床上懶懶不願動彈,拿過手機翻弄了半天,剛準備打開“王者榮耀”,門外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不用問,這麼有特色的三聲加兩聲加五聲的敲門法,一定是房東大姐。

我從地上拽來褲衩穿上,穿上拖鞋“趿拉趿拉”的走過去開門。門開後,大姐瞥了我一眼,一口青島話機關槍似的“夥計,下半年的房費怎麼地了?開始耍勿濫(耍無賴)了不是?”

我揉了揉臉,換出一副堆笑的麵容,“趙姐,單位說明天上午就發工資,發了我立馬給你。”

大姐一聲不屑哼出了鼻子,“真搞笑了,你糊弄鬼呢?你這都半個月不上班了吧?我光路過就看你好幾回下樓買方便麵,你連一次性買整箱泡麵的闊綽都沒有,你拿什麼付房費?”

沒等我再開口,大姐又來一梭子:“我跟你說昂,你別在這緩兵,就算明天你發工資,一個月的工資你能付上半年的房費?住得起就住,住不起,你姐姐我也不是開福利院的,我這事憋著還沒給你哥說,他那個脾氣,真能找人拾掇你!”

這下我可真火了,怎麼說我也是個東北漢子,你給我來軟的,我吃;你給我來硬的,我挑著吃;你要是給我來一刀架脖子上,我他媽還真就不吃這套!

我把笑收了起來,“趙姐,我不租了,不是說我沒錢租,我怕再租下去,我這個脾氣,哪天給你老公腦袋開個瓢,你臉上也不好看不是?你等我收拾收拾,下午我就走!”

房東大姐聽了這句,臉上也有了些懼意,但嘴上還不讓:“哈,還威脅我?來,我看看,你不用說給俺對象揍了,你動動我你試試?”說著就要拉我的手往她身上招呼。

郭德綱說過,人恐懼到了極點,就變成了憤怒。我看著大姐這肉嘟嘟的身子,躲瘟神似的趕緊把手抽了回來,回屋拿了T恤,奪門而逃。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大齡婦女的這種耍潑我還是見識過的,一會甭說她老公來了,鄰居出來圍觀,還以為我和她咋地了呢,我可丟不起那人。

在外頭晃悠了一個鍾點,我又轉回了宿舍。果不其然,我的東西都被扔在了門外。我找了個大編織袋,把東西都收拾了起來。想想我還有200塊錢壓在房東那兒,本想去取,但想想那胖女人的嘴臉,得了,哥們兒慈善了。

下樓時,我掏出房門鑰匙丟進了垃圾桶。掏鑰匙的時候,從口袋掉出來一張紙條,我拿起來一看,才想起昨天晚上記的招聘單位的聯係方式。

我照著紙上記的號碼撥了過去,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甜美的女聲:“您好,這裏是致心保安服務公司,請問您有什麼需要?”

我一聽這聲音如此清脆,心裏舒服極了,剛才白天胖女人給我帶來的壓抑感瞬間蒸發了許多,趕忙說:“哦,你好,我那個,在網上看見咱招聘保安,我想應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