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鄭嬤嬤仗著有幾分體麵,讓小丫頭趕忙將瓶子的碎片收拾了,一麵上前來勸褚錦繡。
“太太大人有大量,別跟那麼個鄉野的丫頭置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不過是忍她些日子,等把她嫁過去,以後有她的好日子過。”
顯然,鄭嬤嬤是知道些安定侯府親事的內情的。
褚錦繡慢慢地就緩和了麵色。她當然知道這個道理,隻是這一天被阮玉珠拿捏的太狠了。
“我何嚐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氣。”
別說當初還是太子少師府的千金大小姐,就是後來給阮夢枚做姨娘,屈居沈氏之下,她也沒受過這樣的屈辱。
“太太盡管做菩薩,給老爺看著也好,大姑娘那兒更不會起疑。將她發嫁了,以後就是她求著太太了,到時候太太要怎麼樣不成呢。”
褚錦繡就笑了。
“我何嚐不知道這個道理,要不然我今天何必這麼低聲下氣……”忍過這一時之氣,才能做成大事。
可等阮夢枚過來的時候,褚錦繡還是苦下臉來,訴說這一天所受的委屈。
阮夢枚一直沒說話。
阮玉珠除了在山莊對他著實不客氣,後來卻是肯叫父親,也跟著回來了。她待他雖然不親近,態度還算恭敬。因此,他並沒有褚錦繡那麼大的怨氣。
但是被褚錦繡反複絮叨著,阮夢枚也覺得阮玉珠性子確實很不好。
“她這個性子,你就擔待她些吧。”阮夢枚勸褚錦繡,“好生將她發嫁出去,等她年紀再大些,明白了事理就好了。”
有些話,阮夢枚不會說出來。在他看來,阮玉珠特別不待見褚錦繡,還是因為那段舊怨。阮玉珠對待阮老太太和阮玉寶,那不就很好嗎。就是她對阮玉翡和阮玉翠的態度,也挑不出什麼錯兒來。
或許是冷淡了一些,但這顯然是大女兒的性子了。
褚錦繡說了半晌,見阮夢枚是這個態度,立刻就住了口,且暗暗心驚。她看出來了,不管阮夢枚嘴上怎麼說,內心深處,還是覺得虧欠了阮玉珠。
或許,還覺得虧欠了沈氏,所以對阮玉珠特別的寬容。
以後,她可要少說阮玉珠的不是,若因此適得其反,還讓阮夢枚對她生出芥蒂,那可就因小失大了。
打定主意,褚錦繡就不再苦著臉,而是換上了笑容。
“老爺,今天在山莊可把我嚇了一跳,誰承想竟然遇上那麼幾位貴客。周尚書家的七少爺,向家的那位小爺,竟然連九皇子都去了!”
阮夢枚貴為當朝三品,這幾位可沒登過他侍郎府的大門。
阮夢枚喜歡聽這個,但麵上卻不大顯露。“說起來都是後生小輩,九皇子也是閑散的皇子罷了。”
聽出阮夢枚言不由衷,褚錦繡並不揭破,而是又笑道:“詠楓平時最是穩重的,今天的事,想來應該是湊巧,老爺莫要誤會他才是。”
“少年人,我看他很知禮,無妨的。”阮夢枚絲毫沒有計較的意思。
“那玉珠跟詠楓的親事……”
“你看著操辦吧,哦……也要侯府那邊滿意才是。”阮夢枚痛快地說道。
“這個盡管包在我身上。”褚錦繡笑道,“就算是玉珠有些不妥,表姐總要給我些薄麵的。”
阮夢枚如何聽不出褚錦繡這是在邀功,隨即也笑了。“太太賢良淑德,是我的幸事,玉珠以後也會感念太太。”
“我不求玉珠感念我,隻要老爺略知道幾分我的辛苦,我就心滿意足了。”
兩人相對而笑,阮夢枚就往裏麵梳洗去了。
一個大丫頭早站在門口,見阮夢枚走開,才忙輕手輕腳地走到褚錦繡跟前。
“什麼事?”
大丫頭俯下身對褚錦繡低低的耳語了一番。
褚錦繡不屑:“扶不上牆的爛泥,也由得他們,還能翻出天去。”
“還有二姑娘……”大丫頭又說道。
這次,褚錦繡略微沉吟,隨即就露出一絲冷笑。
“都不要理會,我也並不知道。合該讓她知道些厲害,不然當我們都是好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