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今生】(2 / 3)

孩子還小,雖說五官還不明顯,眉眼間的神態倒是像極了蕭讓。然而那一身嬌嫩肌膚和大眼睛,小嘴巴,一看便是遺傳了顧熙言的好顏色——父親母親已經是如此出色的樣貌,不知道繈褓中的小兒將來長大,又要賺的多少貴女的芳心。

靛玉在顧熙言身側,點了點毓兒蜷成一團的小拳頭,讚道,“小世子是個頂頂心疼母親的,連生產都沒叫小姐受苦呢。”

顧熙言聽了這話,滿心溫暖地望著毓兒,一雙美目裏滿是為人母的愛意。

自打顧熙言懷孕,便一直進補著。生產那日,外祖林氏親自坐鎮侯府中,好在沒有遇到難產,不到一個時辰孩子便呱呱墜地了,一切都順順利利的,並沒有受什麼罪。

毓兒聽著眾人說話,覺得熱鬧無比,也咯咯笑了兩聲,伸了小手去抓靛玉的手指。

又逗著毓兒玩了一會兒,桂媽媽道,“小世子該喂奶了,老奴抱過去給乳娘吧。”

顧熙言想了想,道,“今日不如我親自來喂吧。”

顧熙言產前一直用著安胎的補藥,故而孩子呱呱墜地之後,便有了奶水。世家大族中,多是雇傭乳母照看、喂養孩子,一手將孩子帶大,因此經常有孩子對乳母比對親娘還親密的現象。

顧熙言打小是被顧母帶大的,並沒有長於乳母之手,故而她是想親自喂養毓兒的。

奈何蕭讓親曆了顧熙言生產,對她心疼不已,怕她月子期間太過操勞,幾次都一口否決了親自喂養的提議。

桂媽媽見顧熙言堅持,也隻好鬆口,應了一聲“是”。

不料顧熙言剛掀開了衣襟,蕭讓便大步進了內室,含笑道,“在聊什麼?方才還沒進門,便聽到毓兒的笑聲了。”

“在誇毓兒懂事呢。”顧熙言被男人按在懷裏親了親,再次提議道,“夫君,我想親自喂毓兒......”

“別的事兒都行,唯有此事不可。”蕭讓拒絕的一點兒不含糊,“親自喂養孩子,一夜要起身幾次,連覺都睡不安穩。你剛出月子,身子怎麼受得了?”

“自打生了毓兒,你便掉了一圈兒的肉,也不知整日的吃食都用到了哪裏去。”

顧熙言伏在他懷中,哭笑不得,“毓兒已經出生了,我當然會掉些斤數呀。”

她還要辯解,卻被男人以吻封緘,被他按在懷中溫存了片刻,顧熙言紅著臉,咬唇看他,“可若是不喂,妾身奶水又足,每日脹痛不已....”

蕭讓略一想,附到耳邊說了句什麼,隻見顧熙言騰的一下,從耳根紅到了脖子,猛地推開男人,羞惱道,“侯爺、侯爺也不害臊!”

蕭讓勾唇一笑,抓住纖細的手腕把人兒拉了回來,“我知道夫人是憂心孩子的教養之事......我心中是有數的——等孩子斷了奶,咱們便辭了乳母,親自教養毓兒長大,可好?”

顧熙言聽了這話,才放下心來,紅著臉點了點頭。

方才兩人一番親密,丫鬟婆子都退到了外間去。

那廂,大丫鬟彩屏在珠簾外道,“秉侯爺、主母,貴客已到越州地界了。”

........

今日平陽侯府的滿月禮,未請官員,前來赴宴者,皆是親友。

沈階沈相爺、定國公等人一早便送來了毓兒的滿月賀禮,顧熙言昔日的閨中密友白明阮,賀斯盈等人也都差人送來賀禮,聊表心意。

毓兒生的漂亮,膽子又大,逢人便咯咯的笑,一點兒也不認生。顧父幾個月未見女兒,抱著繈褓裏白白軟軟的外孫兒抹起了老淚。顧昭文和杜氏此行前來,帶著自己的一對兒龍鳳胎,龍鳳胎比毓兒大幾個月,三個小兒被照看著坐在錦榻上,大眼瞪小眼的吃起手手來。

顧熙言的外祖林淵微年事已高,顧母的弟弟、顧熙言的舅舅林之勉接了傳家的杏林衣缽。此行前來,還帶了林之勉的三個孩子,喚做星兒、辰兒、月兒的,前來祝賀。

星兒和辰兒八九歲的模樣,月兒不過才兩歲,連話都說不利索。

三個孩子圍著顧熙言乖巧地叫了“姐姐”,顧熙言忙拿了金銀裸子來,又叫彩屏去抓了果子糕餅給孩子們吃。

賓客滿堂,歡聲笑語不斷,等用完宴席,大人們在花廳聊天寒暄,小孩子們則被安排到了裏間玩鬧。

一盞明前龍井還未飲盡,流雲從外匆匆而來,給自家侯爺捧上一紙書信。

信封的紙質粗糙,上麵印著火漆的金色蠟封,一股子塞北粗獷氣息便撲麵而來。

那字跡遒勁有力,寫著“平陽侯親啟”。

原是淮南王爺來的信。

蕭讓眉心一跳,當即起身告了罪,示意顧熙言一起去內室裏。

淮南王動身去柔然,一別數月,杳無音信,這還是他第一次來信。

顧熙言坐在男人身邊兒,伏在他的肩頭,柔聲道,“侯爺還等什麼?快看看王爺說了些什麼。”

蕭讓抿了抿薄唇,方輕輕拆開了信封——

“彥禮兄,見字如晤。

聽聞你喜得愛子,本王祝他聰明毓秀,膽識無邊。

這些時日,我去了明海城小住,途經了伊庫塔沙漠,路過了烏蘇爾湖畔。

我一步一步地走,一眼一眼的看。這些公主曾講述過的、曆曆如繪的美景,就這麼真實的在我眼前,真實到......仿佛公主還在我身邊。

人間的生離,總會有相會的時候。可是死別,隻能在夢裏相見。我和公主相遇的時間短,情卻長,這使人依依,再加之心中的愧,叫我怎能不念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