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石難(2 / 3)

故而,此時顧熙言一看成安帝的模樣,便知道這位帝王的病症,怕不是一年兩年就能醫治好的。

“細細想來,彥禮的婚事還是朕親自擬了聖旨賜下去的........如今看你二人琴瑟和諧,朕也算親手促成了一段好姻緣——也算是件積德行、謀福祉之事了。”

蕭讓拱手道,“皇上一向福澤深厚,臣甥和妻子能得皇上賜婚,乃是三生有幸才修來的福分。”

成安帝點點頭,又做出長輩姿態,淡淡看向一旁的顧熙言,開口問了她幾句不痛不癢的家長裏短。

顧熙言皆是一一作答了,那廂,禦前大太監德海捧上一碗湯藥,忍不住出聲提醒道,“聖上,該進藥了。”

成安帝聞言,臉色淡淡的笑容頓時隱了下去,沉聲道,“呈上前來罷。”

紫宸殿內光線幽暗,一派靜謐,此時更是落針可聞,隻聽見成安帝窸窸窣窣喝藥的聲音。

顧熙言隻在這幽深的大殿中呆了一會兒,便覺得心頭無比壓抑,反觀身側的高大男人,卻依舊是那副氣宇軒昂、身姿如鬆的模樣,一張俊臉上麵無表情,隻垂著眸子看著龍榻前的地麵。

——想來是在朝堂行走多年,早就練就了一身禦前應付的好功夫。

顧熙言正偷看著男人,冷不丁蕭讓突然抬眸,輕輕看她了一眼。顧熙言被捉了個現行,讀出了男人眼神裏的警告之意,隻好也學著他那副人老僧入定的模樣,垂眸看向地麵。

等成安帝慢悠悠地飲完那碗湯藥,似是失了和兩人迂回的興致,幽幽闔了眼道,“德海,去取了那三軍輿圖來,朕有要事與平陽侯相商。”

那喚做德海的禦前大太監聽了這話,隻微微一怔,隨即帶了笑道,“老奴這就去取。”

顧熙言聽了,心下也是一驚。

所謂三軍輿情圖,乃是一張詳盡的地圖,上麵繪著大燕朝三軍的營地部署、糧草分布,乃是一等一的機密。顧熙言萬萬沒想到,成安帝竟是連這軍機頭等大事都不避諱著蕭讓。

成安帝對蕭讓竟是如此倚重!

手上突然被男人的大掌輕輕捏了一下,顧熙言會意,當即笑著衝龍榻行了一禮,“既然皇上有要事和侯爺相商,臣妾不妨先行告退,在殿外候著便是。”

成安帝聞言,微微笑道,“是個懂事的孩子——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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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眾多宮殿層層疊疊,換首歌的琉璃瓦在日光下閃出粼粼波光,竟是一眼望不到頭。

顧熙言倚欄遠眺,望著這華美宮廷,心中不禁百轉千回。

照如今的架勢,成安帝定是叫蕭讓防著四皇子一眾人馬有所異動,全力保太子登基。

可是,成安帝素來老謀深算,工於心計,他又怎會放任蕭讓一手輔佐新君上位?

如今,平陽侯府手握蕭家軍數千精兵,說是權傾朝野也不為過。若是一朝蕭讓輔佐太子登基,到那時平陽侯府豈不是一手遮天?蕭讓豈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顧熙言身為深閨女子都能想到這一點,這位老謀深算的帝王難道想不到這一點?

顧熙言正倚著欄杆百思不得其解,那廂有一宮裝麗人迤邐行來,停在她麵前,嬌笑道,“沒想到,能與平陽侯夫人在紫宸殿前相遇,真是甚巧。”

顧熙言聞聲轉身,入目便是穿著一身月白色宮裝的尹貴妃。

顧熙言眸色冷冷,暗自打量了尹貴妃幾眼,不禁心下納悶兒——以往每每看見這位不三不四的貴妃娘娘,她皆是穿著水紅、緋紅之流的華麗顏色,如今怎麼改了喜好,竟是穿起了這等月白素衣?

殿外候著的德海公公見了來人,尖聲笑道,“貴妃娘娘來的不巧,平陽侯爺正在殿中和皇上說話兒呢,娘娘不妨在此等候片刻。”

顧熙言這才擠出一絲笑意來,衝尹貴妃行了一禮,“妾身平陽侯嫡妻顧氏,參見貴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