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陳小書麵前,梅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幾下——沒有任何反應。
陳小書雙眼無神,目光空洞,緊緊抱住懷中那隻藍色巨熊,仿佛陷在未知的漩渦裏。
刺耳的警報聲並未消失,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
艾瑟琳認為本體剛才做了一件極為危險的事情。或者,至少很愚蠢。
不過,被他夾在指間的東西更多的像是個幌子,他從不說謊,但偶爾也會以非語言的形式騙騙別人。
這種騙法其實很簡單:同一個東西可能會扮演多種角色,這些角色之間如果完全沒有任何瓜葛,在表述的時候就會產生欺騙的作用,就像同一件事情可能會導向多重全然不同的目的,這些目的的種類越多、性質越亂,最核心的那一種目的就會得到間接的保護。
對於氪拉星人而言,隻要打交道的人沒有問對問題,自然就不會得到真實的答案。
他微微抿了抿指間的東西,芯片瞬間失去了顏色,一團暖黃色的光芒留在他的掌心,正躍動著。
在太陽下,這份光亮微弱到難以察覺,透過這片暖黃色,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這個形如珍珠的光點看起來並不立體,仿似被雕刻在一麵無形的畫板上,從最中心的一個極小點開始,一圈圈線條密密麻麻,互相糾纏著向外麵的空間不斷生長著。暖黃色的光芒就是經由這些疊合的線條散發而出的。
這個微小的光點擁有著許多魔力。換言之,它起初代表了某種吞噬貪念的科技、一種沉睡的希望,後來,他發現它也能孕育出短暫的安寧,至少能讓世界稍稍安靜一些。很適合在這種狀態下的陳小書。
梅探出另一隻手,準備解救心已陷入妄界的女王陛下。
不過,陳小書像是察覺到什麼似的,慢慢抬起腦袋,用一種疑惑的眼神盯著眼前人。
“你的腦袋裏為什麼那麼吵?”
艾瑟琳的警報聲經久未歇。
梅扭過身,趁著側身的掩護,將失去光芒的芯片快速塞回了皮膚之下的心髒。
伴隨著警報聲的消失,梅的心髒強有力的跳動著。除了驚詫,他似乎變得有些緊張。有一個疑問在徘徊:她能聽到艾瑟琳發出的警報聲嗎?這不可能。
“你聽到什麼了?”他攥緊手中的光點,決定等等。
“世界在崩塌……”她垂下憂鬱的目光,稍稍頓了一下,“那些聲音……很可怕,太清晰了,像病毒在瘋長,可是我卻什麼都看不到。”
“還有呢?”
“欲望,”有那麼一瞬間,她的表情閃過一絲不可控的猙獰。她似乎正在遭受未知的折磨,卻又對此無能為力。或者,和海拉爾女王有所不同的是,她的源初印記在與聲音和振動相關的屬性上擁有著更匪夷所思的特點。
“欲望?”他的手攥地更緊了,欲望是沒有聲音的,欲望並不會發出實在的振動。
“欲望的聲音,”她像是馬上就要哭出聲來,“許多人腦袋裏的欲望都在講話,赤裸的、肮髒的話,可是他們明明沒有說話……”
“我想……”他想反駁,卻沒有找到太好的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