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影一觴斷腸散 第二百二十六章 鑄劍莊,閉門羹(2 / 3)

首先是雷溪老人再不能與女子歡好,更不能留下子嗣香火。再則是雷溪老人周身毛孔盡毀,哪怕是三伏天站在烈日下麵,他一身肌膚也是幹如枯樹皮,不見半點汗跡。這雷溪老人一旦覺得身子燥熱,他渾身就會變得殷紅如血,感到奇癢無比,如萬蟻噬身,哪怕跳入冰桶也無濟於事,隻有抓撓得皮開肉綻、鮮血直流,才會稍微好受一些。

因為落下了這兩個毛病,雷溪老人飽受痛苦煎熬,他的性情就慢慢變得偏執而暴躁。

但雷溪老人卻極懂得的隱忍,直到前代莊主撒手塵寰,莊中各支親裔爭權奪利之時,他才忽然撕下了木訥的麵具。雷溪老人先是設下毒計,讓上代莊主的獨子與他年少時一樣失足跌進了火爐,可雷溪老人卻沒有出手求人,而是眼睜睜的看著他伺候了半輩子的莊主獨子身化飛灰。緊接著,他施展雷霆手段,將莊中所有對他不滿的人全部送上了黃泉路,要麼扔進了火爐,要麼被他一錘砸碎了頭顱。

許多鑄器大師生怕遭了雷溪老人辣手,又因為雷溪老人是當時唯一學成了虎伏鑄劍莊秘傳鑄器術的人,也就見風使陀的,低頭屈從了他。

一場血腥動蕩持續了兩年多,最後虎伏鑄劍莊的大當家人,就成了雷溪老人。

而俞和來到這信邑虎伏鑄劍莊,求見的正是這位浴火不死,隱忍數十年,最後以血手撕開奴仆衣袍,踩著焦屍骨灰坐上當代莊主之位的雷溪老人。

虎伏鑄劍莊不愧是以冶煉鑄器為名的莊子。離著數裏,俞和已然望見一大片滾滾黑煙直入雲霄,遮天蔽日。等到了近前按落遁光,就聽見莊子裏麵此起彼伏的都是鍛鐵之聲,有的金鐵撞擊聲是如此的巨大,直如九天雷殛震鳴,俞和人在莊外,猶覺得兩耳嗡嗡直響。他想象不出這莊子裏的鑄器師傅是用多麼沉重的一柄巨錘,在鍛打一件什麼樣的器胚,竟會動靜如此之大。

住在莊子裏的人。已經對這長年累月不斷的打鐵聲習以為常。在虎伏鑄劍莊的大門口,站著兩個身材壯碩,渾身筋骨糾結的黝黑漢子,他們兩人對莊子裏的巨響充耳不聞,雙手抱著根齊眉銅棍,斜肩倚靠在門柱上,兩眼微微眯起,竟已是昏昏欲睡。

俞和走到近前,取出拜帖,朝這兩個守門漢子抱拳道:“兩位大哥請了,在下羅霄劍門俞和,奉師門諭令來此求見雷溪大當家,煩請通傳一聲?”

莊子裏麵的打鐵聲實在太大,俞和也沒有運起真力吐字,所以這兩個漢子隻知道有人在麵前說話,卻沒聽清俞和講的是什麼。

兩人抬眼一看,麵前站的是一個麵相頗為年輕的佩劍修士。不過這年輕人一身衣冠甚是華貴,那一襲法袍用的是上好的靛藍雲紋錦緞布料,腰間懸著一片羊脂玉牌,頭上的翡翠發簪通體碧翠欲滴,腰間那口長劍更是鑲嵌著七星七寶,劍柄末端安著一顆渾圓的祖母綠寶石,足能有龍眼般大。

虎伏鑄劍莊常與九州道門修士往來,這守門的漢子也是眼亮的緊。單看這年輕修士的一身行頭,就知道這人必定是某家仙宗大派的弟子,再看這隨身佩劍的奢華樣式,恐怕這人還不是什麼尋常的道門弟子,他必定是一位身份超卓的真傳弟子。

於是兩個守門大漢不敢唐突,連忙打起十二分精神,站直了身子,挺起了胸膛,雙手攏著齊眉銅棍,當胸抱拳一禮,恭恭敬敬的高聲唱道:“這位仙長請了!”

兩人沒聽清楚俞和方才自報山門,但這時也不好失禮再問,看這年輕修士手執拜帖,那想必是前來拜會莊中當家人。於是其中一位大漢躬身上前,小心翼翼的從俞和手中接過拜帖,但他落眼一看,這漢子臉上的神色卻登時變了。

他眉頭一皺,那副謙卑恭順的神情刹那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好似變臉戲般的,換上了一副厭煩的神色,把背脊一直,沉聲道:“羅霄劍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