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也站了起來,他這次倒不出言調侃了,隻是伸手按住了俞和的肩膀,搖頭道:“俞師弟,此事的確匪夷所思,但我若是你,就隻當做沒聽見,絕不會去理論。”
“為何不去理論?”俞和眼珠一轉,直瞪著李毅問道,“李師兄,這傳言也太過邪門。師弟我想請你據實相告,你從何處聽來的這等傳言,又有幾分可信?”
李毅沉默了數息,歎聲答道:“俞師弟,師兄也有為難之處,實在不能告訴你這傳言是誰人說給我聽的,但我李毅卻可以斷言,其中十有八九乃是實情。”
“既然師兄有如此把握,卻為何攔住俞和,不讓我與那方家怡去宗華師伯麵前對質?”
“師弟稍安勿躁,且聽我與你分說其中諸般幹係。”李毅硬把俞和按在了石頭上,又取出一隻青瓷酒碗,倒了一滿碗酒,塞進俞和手中,沉聲道,“師弟,你此時飲多了酒,言行莽撞,去找方師妹和宗華師伯理論,隻怕會越描越黑。這些傳聞無論如何可信,終究隻是傳聞,全沒有任何佐證。你若去找方師妹對質,人家矢口否認,然後倒打一耙,說你以捕風捉影子虛烏有的傳言來壞她名節,那你在宗華師伯眼中,便會更加不堪。而且你可試想,若這傳聞是真,宗華師伯與方師妹兩相新好,正是蜜裏調油的時候,以宗華師伯的性子,他耳朵裏能聽得進你麵斥方師妹的種種不是?若宗華師伯根本不信你所說,那你隻會義憤填膺的去,遍體鱗傷的回。依我之見,此時你還是不要去在意這些流言,自己心中有數,暗暗防備他人陷害也就罷了,自守一點性光清明,閉戶哪管窗外風風雨雨。方師妹若真的如此汙蔑你,那其毒辣本性,早晚都會暴露出來。宗華真人隻當方師妹是個消遣玩物,方師妹也隻是委身於宗華師伯,討一份蔭澤,如此必不長久。等宗華真人厭了,他自然會省悟過來,看清其中誰是誰非,到時你寥寥數語,便可盡釋前嫌,反而更顯得你心胸遼闊,不與小女子一般見識,宗華師伯必定會愈加賞識於你。”
俞和咕咚咕咚的把整碗酒一口氣喝下,長長的吐出一口酒氣,默不作聲的呆坐了好一會兒,終於點頭道:“師兄說得頗有道理。事已至此,我還是閉門不聞不問的好。若去爭執,隻會讓自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莫與小人和女子相鬥。”李毅用力按著俞和的肩頭,一字一頓的道,“人家是要你俞和身敗名裂,你懂麼?這個時候你越是跳出來激辯,就越是中了人家的計謀。你能說得過方師妹?人家隻消在枕邊細語三五句,宗華師伯就會讓你無地自容。”
俞和不停的搖著頭,他一碗接一碗的喝著酒,把青花細瓷酒壇中的紹興女兒紅喝盡,他又取出了酒葫蘆,嘴對嘴的灌了起來。
好酒劣酒,喝道俞和嘴裏,都全是一種辛辣的味道。
李毅也掏出了酒葫蘆,朝俞和晃了晃道:“俞師弟,今朝有酒今朝醉。這小小羅霄山門,是是非非甚多,幸好師兄我行將解脫,今後師弟可要好好保重了。”
“李師兄此言,到底是何意?”
“我純陽院掌院鎮國真人撞上了一段大福緣,尋到了上古金仙雲中子的道統傳承,不但得了雲中子的玉清真傳金仙妙法,還找到了傳說中的先天至寶‘五方神旗’。這次我們純陽院一齊出山而去,便是去身受玉清妙法灌頂傳承,如今我純陽院真傳弟子個個道行大進。有了玉清真傳金仙妙法,又得了先天至寶鎮壓氣運,鎮國掌院大發宏願,要帶我們純陽院三十六真傳弟子齊闖‘羅霄解劍十八盤’,從此脫離羅霄劍門,自立宗派!”
若說有關方家怡汙蔑俞和的那道傳言,還隻是讓俞和出離憤怒的話,鎮國真人帶著純陽院弟子一齊脫離山門自起爐灶的這件事,可就當真猶如天雷滾滾振聾發聵了。
俞和呆呆的望著李毅,隻見這位李師兄雙目中奇光湛湛,隱有風起雲湧,呼吸間恍似龍吟虎嘯,他整個人都意氣風發,須發袍袖隨風飄揚,一副躊躇滿誌的樣子。
“怎麼樣,俞師弟願不願與我們一起離開這令人生厭的羅霄群山,登高仗劍一呼,與天下群修競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