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的冬天,我第一次見到莉姐是在靠街的一個飯店裏,是劉姐帶我去見她的。
我當時一直沒敢看她,羞澀得猶如一個犯了錯誤的孩子,出身農村的我知道這是多麼丟人的事。
我是通過找家教認識劉姐的,她專門以“幫學生找家教”為名在“橫大”給一些有錢的女人找年輕帥氣的大學生。
她人不壞,認為做這個也沒什麼不好,這個社會就是這麼現實。
“你還沒畢業,好歹也把學業念完吧,父親的病不是小病,做家教什麼的怎麼能一下子討那麼多錢!”在得知我的情況後,她這樣對我說。
我微微點了點頭。我並不知道她接下來要說的事,我以為她隻是關心我,隨意說的安慰話,可當她遲疑了下說出那件事的時候,我的臉紅得要死,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回去考慮一下吧!想好了,給我電話!”劉姐淡然一笑,然後上下看了看我說:“真的是個帥小夥!”我又是抿了抿嘴。
兩天後,在得知父親如果不做手術生命肯定保不住的情況下,我顫抖著雙手撥打了劉姐的電話。
那天,我敲了罪惡的門。
外麵到處都是快要過年的氣息,飄著雪的街道上不時有人放鞭炮,那種年的味道幾乎讓我窒息。有錢人過年,沒錢人怕年,透過模糊的玻璃,我看到了路邊似乎有個乞丐在那裏磕頭要錢。
心裏酸酸的。
桌上的那杯茶冒著徐徐上升的白氣,嘴一呼也都是熱氣。玻璃窗上被弄了一層朦朧的霧。
我來到橫江上大學的四年,橫江的冬天從來沒有如此地冷,靠江的城市難得下場大雪,可那年卻紛紛揚揚。
“哎,不好意思,我來晚了!”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她進來的時候對劉姐說了這句話。
劉姐很客氣地迎了上去,我沒有回頭望,她從我的背麵走來,走到我的麵前,她脫下了黑色的風衣,劉姐幫她掛在了椅子上,風衣裏麵是件白色的毛衣。
她的聲音很好聽,但是我沒有看到她的樣子,我一直沒敢抬頭。
“嗬,陪我去下洗手間!”劉姐一笑說,她愣了下,然後忙站起來,跟劉姐走了出去,我抬起頭看到她們的背影。
剩下的我在那裏,望著那杯熱茶,心裏亂作一團。
不多會兒,她們回來了,我的頭再次低下了,我看到了劉姐的包裏那微微露出的信封的一角。
“哎,小顏,叫莉姐!”劉姐說。
我慌亂地抬起了頭,對她很扭捏地一笑,我沒有叫她莉姐,而是說了句:“您好!”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樣子,也是說的第一句話。
她很漂亮,漂亮得讓我出奇,我以為會是一個相貌醜陋,身材臃腫的女人,可不是,我真的不能夠理解,她這樣的女人會缺少男人嗎?
她清新脫俗,臉龐白皙,嘴唇粉潤,眼睛大大的,睫毛很長,有神的出奇,手上帶著一個水晶鏈子,亮晶晶的。
“哎,你好,想吃點什麼,隨便點吧!”她很大方地說。
大概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緊張吧,她低頭把包拿到桌上,然後把皮夾子拿到了桌上,她再次抬起頭的時候,我又躲閃了她的目光。
她咯咯一笑,然後睜了睜眼睛說:“路上堵車,又滑!”我微微點頭,不知該說什麼。
劉姐左右看了看,然後拿起手機笑笑說:“嗬,這群死鬼,催命似的,說是三缺一,看來不去還不成了——”接著她對莉姐說:“哎,你和小顏吃,我要走,沒辦法,哎!”莉姐客套似的挽留了幾句,結果劉姐很順利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