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偶遇(1 / 2)

陳長生近來咳得厲害,擔心他是會傳染的感冒,沈川早早地給他單獨收拾出了一間房,然而過去了數日,咳嗽依然不見好,倒還跟著發了燒。無法,沈川隻得和魏然去一趟山下,找趙老頭新開一帖藥來。

今日陽光正盛,是秋末難得的好暖和天氣。走了一路,正回到了百尺山地界,沈川和魏然被日頭曬得口幹舌燥,水囊中的水也喝幹了,但離山上的蘭若寺還有些腳程。兩人耐不住,打算坐下來歇歇腳,找些水喝。

百尺山山雖不高,但山勢緩和地界廣袤,然而在這片山中水源卻很有限。除去蘭若寺旁的一處泉眼,沈川所知人際能至的就隻剩下幾條隱蔽的溪流。

沈川手指遠處:“魏然你看見那棵高些的樹沒?”

魏然張望了一會兒:“見著了。”

“你到了那棵樹後,往東走,繞過一塊巨石之後又一片空地,那裏有條小溪。”

魏然答應了一聲抱著水壺過去了,他這段時間的變化沈川看在眼裏,要說性情大變那倒沒有,隻不過這些日子裏沒有聽說他又把誰打了。可這並不是沈川想要的結果,魏然依舊沒有學會手腦並用地去解決問題,他所做隻是縮手縮腳,保證自己不動手而已。

沈川需要的是一頭頭狼,而不是一隻叫不響也不咬人的狗。

蘭若寺的孩子們大多經曆了他們這個歲數不該經曆的事,他們的遭遇千奇百怪,對他們的傷害也是各不相同,沈川每日都要花很多心思在上麵,才能讓他們真正聚攏在一起。

不一會兒,魏然便一麵喊著“大哥”一麵神色匆忙地跑了回來,沈川麵色一緊,趕忙站起身隨手從地上抄起了一塊尖銳的石頭,他把近前的魏然拽到身邊,把腰間的匕首塞到他手裏,眼睛朝遠處的樹叢裏望去。

“有黑爺趕你?”

黑爺便是野豬,一兩個人在野外遇見了,隻有跑的份兒。說書人吹噓得過分,說是大蟲都不敢招惹他們,所以人們總開玩笑說是“黑爺”。

“不是,不是,”魏然喘了幾口大氣解釋道,“是血,我在溪邊看見了好多血,血裏好像還躺著一個人。”

沈川放下心來:“那人是什麼人,可還活著?”

“我……我不知道,沒來得及仔細看。”

“這裏人跡罕至,會是誰?走,帶我去看看。”沈川雖不信命,但也信行善事結善緣得善果,如果人活著不妨救人一命,即便人已經死了,再不濟撿些財物回去,將對方入土為安總好過暴屍日下,被野狗啃食。

還未拐過青苔巨石,沈川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再低頭看去,從巨石後麵繞出的涓涓細流如今已經成了一條血溪,鮮血被溪水稀釋數米依舊濃而不散,這若是一個人身上流出來的血,那人就是神仙也難救。

順著溪水完全走過巨石,沈川也被眼前的情形給嚇住了,也難怪魏然神色慌張地跑回來,他雖常為蘭若寺的兄弟出頭,但和人打架總歸隻是動拳腳,最多不過棍棒,見血也不大多,在京畿可不好鬧出人命來,眼下這副煉獄般的場景魏然哪裏見過。

一人一馬倒在溪邊,馬以一個詭異的姿態蜷縮著,而人的下半身被壓在馬的身下。那匹馬的脖子處插著一把匕首,那把匕首向著馬背的反向劃了一個巨大的口子,馬的傷口各處深淺不一,形狀也有些扭曲,傷口應該正巧是馬的動脈,裏麵流出的血漫了一地,把一隻腿壓在馬下的人也浸透成了血人。不止如此,四處的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屎尿的惡臭,再一看都是那匹馬那兒流出來的。

看馬上有馬鞍馬鐙,馬鐙又有些老,肯定不是訓野馬所致,沈川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了一副人與馬搏殺的畫麵。

“他為什麼這麼做?”沈川心中疑惑著,靠了過去,伸手摸了一把血。

血還是熱的,應當是剛過不久,他上前一探,這血人還有鼻息。

“搭把手,先把他拉出來。”沈川招呼了一聲,魏然在蘭若寺裏氣力僅次於薛誌,虧得馬上失了不少血,他咬著牙吆喝一身才將抬馬起一些,沈川則抄著血人的腋下把這個滿臉血汙的人從馬身下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