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來,轉世的天機子受盡各界淩辱,活脫脫成了六界的玩物,鶴鳴公子傾盡五千年之力,才隻為這一世的天機子搭建了這樣一個庇護所,可三億凡世,能這樣運籌帷幄的心智又有幾人?”
“所以我拒絕了啊,這樣費力不討好的事,根本治標不治本,他這樣的老實人不碰回釘子是不會懂得,得給他血粼粼地上上一課他才會懂,一味的委屈自身不會對結局有任何改變,有些時候,人們厭惡流血,嫌棄野蠻的戰爭,但真正管用的,隻有對戰中顯示出來的強大,他們不是不懂,也不是不明白,隻是過於沉痛的失去讓他們畏縮害怕了……”,說罷,對著紅柳下的孤墳,恭子禪的眼神中流露出了少見的沉痛與思念,“但如果還不醒悟的話,隻怕會失去的更多,失去名為勇氣的力量,失去選擇真正正確道路的機會。”
“可是,以姑娘為賭注的話,會不會太重了呢?”
“哼,她才是最可氣的啊!明明該比任何人都清醒的人,卻選擇逃避,滿足於一個平凡的身份,滿足於師妹聽命的身份,這根本就是不是她啊!她到現在都還在逃避真正的自己,如果不是真實的自己,即便得到了一個跟心願相似的結果,這又有什麼意義呢?總有一天會失去的……”
總有一天會失去嗎?
方驚羽的雙眸不曾離開張喬,她如何調轉周身的氣澤,心緒的寧靜與異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她的心門還在等待那個人的到來嗎?
不願承認又滿懷期待,曾經嗤之以鼻的情愛,她的自尊與驕傲決不允許她低頭。所以她選擇躲藏著這樣一個平凡的身份之下,所以選擇一味的掩藏自己身份,不惜動用全部力量來壓製天機骨的力量。
哪怕是在六界之初這樣隱秘的地方都不曾鬆懈,睿智敏感如她,竟然都不對沈鶴鳴有半句詢問……
怕是沈鶴鳴也順遂了她逃避的心願。
他們都在逃避,逃避戰爭,都以為這樣可以繞過注定的流血與死亡,都自欺欺人不會再失去與別離……
張喬的內心仍在巨大的掙紮之中,趙公明卻已經發起了攻擊……
半覺醒或已經放棄力量的天機子一馬當前為張喬擋下攻擊。
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的天機子,毫無鬥誌與向往,他們已經有了軟肋……意誌不堅定的攻擊好像棉花一樣,還沒打出手就被重挫在地。
血染海水,厲聲撕空。
好像被再次拉入一個循環,火海滔天,悲鳴不斷……
曾今的記憶與張喬的平凡交叉出現在腦海,兩股斥力相互撕扯著,張喬終於抑製不住這份顫動,明顯的晃動逐漸映入眾人眼簾……
“帶長老走!啊——”
“快點!”
“寺海的快去!”
“這邊頂不住了啊——”
方驚羽忍不住道,“他們再給你爭取時間,姑娘,當與不當,是與不是,這一世,你可以選……”
顫抖停止了。
可以自己選擇的身份!
曾幾何時,她那樣渴求的權利;曾幾何時,她那樣掙紮的命運;如今,在她麵前實現了,原來大家都心知肚明啊……
原來都是在給自己機會,哪怕是用自己的生命。
鶴鳴師兄如此,子禪如此……
最深不若同門間的情誼,哪怕他們以命相搏為注,卻總是暢快淋漓今生不悔。
因為,這孤寂困苦的生命,皆因有了這樣一群高山流水的知音才會讓人心懷期待,心生歡喜……
因為,這是天機山。
因為,這裏有一群令她引以為傲的同門!
“我,曾歎命運不公,為何將我生生世世鎖困在天機山中……”
眼見張喬緩緩走向海灘深處,祁朔不由心驚,卻被一旁的方驚羽拉住,以眼色示意他靜觀其變。
“我,曾心懷愁悶困苦,六界之大竟無我容身之所,做真我之地……”
四院的學生,不禁矚目步步入海的張喬。
“我,曾數度自怨自艾,若不是自己的自私與一意孤行,便不會為天機山招此大禍……”
趙公明停下攻擊,就連黑豹也躬身在一旁。
“我曾逃避,我曾偽裝,我曾迷茫,我曾對這樣的自己不屑一顧……可是啊,我怎麼能忘了曾經讓我無畏無懼的力量所在,我怎麼能忘了,好勝張狂是我身為天機的根骨……如何能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