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半路截殺她……”
“那是沒有，我隻是想嚇嚇她，演戲要演全套啊，就是沒想到這個姑娘這麼烈性……”
烈性麼……收到將對過往解讀成那樣的一封信，是誰都會坐不住吧，隻是在那個時候，在孟言心中祁朔還是占了很大的比重，重到讓她覺得一死了之也不要成為他人的把柄……
她心裏其實很清楚吧，自己是一個多麻煩的存在。
不說這新來的天機傳聞，單單是女扮男裝欺君之罪就已經如泰山壓頂般讓她透不過來氣了吧，要守護好自己的秘密，還要抵禦來自各方的刺探，這樣單打獨鬥的命運如今還要牽扯到自己兄長不惜殞命所維護的敬仰之人身上，自裁，反而是最簡單可行的方法了吧。
“不過，如果我早知道她的死能喚到你回來，殺了她我也在所不惜。”
張喬輕歎，這還是當年那個風清霽月不忍殺生的沈鶴鳴麼……
“師兄……”
“真是要多謝那個鼠輩，還算不錯，能夠把你的靈魂帶回到這個塵世，這也算是對他之前所作所為的一點補償。卿綰，呆在凡人的軀體裏不能隨心駕馭力量吧。”
“二師兄，你不會！”
“快看，這才是屬於你的歸處。”
沈鶴鳴長袖一撫，麵前陡然立了一樽水晶棺。
那熟悉的麵容，是她二十多年對鏡所見，是屬於自己這一世的樣貌。
天機子的長老雖然代代都有自己的轉世靈童，但樣貌上總有些微的差異。
張喬輕觸自己的臉頰，熟睡的自己，異常安詳，頭發已經漸長了，看來已經昏迷了很長時間了，自己是呆在重症監護室嗎？那對平凡的夫婦有沒有焦心……
“你放心，我已經放了一個傀儡，她會好好代你完成孝道的。”
“不止是這個問題，鶴鳴師兄，如果我走了，孟言怎麼辦？能不能讓她。”
“卿綰。”
張喬笑了笑，“我變得很奇怪了吧……現在的我竟然也會多管閑事了呢……”
沈鶴鳴看著她沉默的神情，略有所思，“倒也不無不可……本來，我還怕那無能之人帶錯了人回來，別白耽誤兩條性命，隻不過，孟言的靈魂一直被我養在瓦罐裏，總得給些時日再緩緩。正好趁著這幾日，快些覺醒，天機骨也不用再鎖著了，有這些鎖天咒包裹著，誰也不會發現你這位長老覺醒的。”
“鎖天……那友華呢！那些人！”
“隻是些傀儡罷了，你不用介懷，你真當這個塵世有才學的人有這麼多人，不過都是我操縱的傀儡罷了，這麼多年，都是……”
張喬聽聞，如鯁在喉，低頭道，“師兄……”
布置了這麼打一張網，隻是為了接自己回來，自己一個人扛了這麼多年的孤獨與寂寞，師兄，是不是也是一個人久久在那個噩夢中徘徊。
有太多話想問，有太多話想說，可現在，她張不開口。
因為，勿需易地而處設身處地，千百年來的沉重，讓他們之間早已產生了一種無形的默契。一種“你不說我懂”的惺惺相惜。
師兄，是你扛不住了吧……
不然，你的雙眼也不會充滿歉然……
“師兄，卿綰會助你。”
有些謎團，哪怕痛苦也隻能解開；有些身份，既然錯了就隻能對換；不屬於自己的日常，哪怕失去了也不會有半分惋惜；如果，這就是命運的話，那也隻能由自己來宣判不幸！
沈鶴鳴兀自沉痛，雙手重重地拍了拍張喬的雙肩，“……卿綰，麻煩了。”
張喬也伸出雙臂環抱住沈鶴鳴，“該說麻煩的是我，我沉睡的時間太久了，是師兄驚醒夢中人啊，師兄，魂魄對調以前，讓我見個人……”
地宮某室。
見到祁朔一點不吃驚的樣子，張喬也不禁覺得好笑。自己剛才竟有幾分期待他怒發衝冠的反應啊，隻是眼前這個人，真性情被關在理性禮教之中，言行舉止與內心已經矛盾的快要爆炸了而不自知。
這樣讓他把孟言帶回去，恐怕，也不會有善緣。
如果在自己身上映證不了的話，就讓孟言代替自己去享受平常的幸福與快樂吧……
“你看起來精神不錯。”
“姑娘的朋友照顧的好。”
“哈哈哈，祁朔，以前沒發現你這個人這麼擅長吐槽啊，哈哈，我師兄隻是不想攤上麻煩罷了，他一直都以為凡人是很脆弱的存在，就像蟲子一樣哦，一不小心就會被捏死。他以前，也是這樣照顧別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