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17七月半(下)(2 / 3)

張喬在想,原來人與人之間還有這種緣分,萍水相逢,突然相處,一夕成敵,這然後……會變成怎樣?

“現在還稱兄道弟?”

“我們難道不是……”,“朋友”一詞喬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喬東,我權且一問,你為何結交與我?是為名,為誌向,還是為你兒時的遺憾?你自小從商家學如何,難道從商言竟可友?言心?言情?你聽聞孟言這個名字在結識孟言之前,便先入為主的為孟言樹立著你曾標榜文人君子的形象,可孟言真人如何你可曾想過?”

喬東的雙眸好似皸裂出紋,喬老斂入眼底,自己這孫子是真認這位朋友,而孟言卻好像全然不見一般,不斷地說著甩刀子的話。

張喬不斷步步緊逼,“春種千裏麥不足三兩金,人心最是不公平的交易,你待我一分情意,我必要還你一分?嗬嗬,真是小孩子的遊戲,喬東,你可知孟言為何來到鎮西軍。”

喬東,“……”,方才意氣風發的少年,竟像秋後的頹柳,毫無進勢。

“你既然猜出了幾分,又作何選擇?難道自小從商做櫃的經驗讓你得出以真心換真心的結論?你有你的算計,我有我的謀劃,這便是對陣的情分。依然對壘,便是對手,又怎是朋友兄弟!”

喬老道,“孟先生,話說的何必這麼烈。”

“……我原以為,我們是朋友,原來在你的眼裏,我們不過是相互利用的關係,虧我還想……”

張喬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把惻隱狠狠壓下,她不需要心軟,她與這一世不過是過客,白白被卷進他人的利益紛爭淪為棋子才是最可悲的。

與人相交,用什麼心,用腦子就夠了。

“在你們的眼裏,哪有情義!爺爺可以為了這虛幻的八卦拋家舍業,親眷悉數分家離去,家不成家,親不是親,我倒想問你們一句!你們自己不覺得過頭嗎!人人都是你們的工具,事事都要權衡利弊,你們可曾拿過半分真心來對待周遭的人!”喬東的嘶吼夾雜著涕淚,仿佛壓抑了半世的費解與怒火,在這一刻宣泄而出,“我們有什麼錯!難道不堅持您的誌向就是錯麼!我也需要祖母的疼愛,母親的慈愛,卻為了一個不切實際的幻境……到現在的地步……”

張喬看著這十七八的小夥子在自己麵前捶胸頓足,可以想象,在他的兒時,被迫與母親分離,抵抗了幾十年的父親卻為始作俑者做了替罪羊,父輩的遭遇,自己的未來,就好像一張巨大的網將他推向極端,或許,喬三爺做得對,喬東確實承受不了幾十年的欺騙與囚禁,無論這本意出於誰,是好是壞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自他的心裏,他認為自己就是受害者,而現在,他要扛起起義軍的大旗來反抗,來救贖自己……

“沒錯……我今天就要砸了這泯滅人性的法壇,洗清我喬家的汙名!來啊!”

眼看著二十多個壯漢就要拔刀相向,卻不想卻一個個應聲而倒!

“怎麼了!你們怎麼回事!”

“少爺,我們……我們……啊!”

喬東不可置信地看著孟言,“是……是你!”

張喬神色坦然地點了點頭,“不錯,當時,我說要先去一個地方,去你家,並不是為了寬慰你爹,起義必先飲酒明意,抑或是酒壯慫人膽?”

喬東不可置信地瞪視孟言,竟不料他如此心狠手辣,“你……你在就裏下毒!”

張喬無辜地擺擺手,“我可沒有下毒,隻是些瀉藥罷了,我長久病著,軍醫跟我的關係總還是不錯的。喬東,起先我還是信你的,我怕你帶人相救,無辜牽連……”

“夠了!事到如今你還充什麼好人!”

“我沒想充好人,隻是覺得憋在你心裏的話說出來讓喬老聽聽,他才會打定最後的主意。”

“孟言!我看錯你了!你就是個小人,話裏話外,你除了算計人還會什麼!”

一眾黑衣人早已跑得沒影,偌大的廳堂,就隻剩他們三人。

喬老心裏躊躇,若說孟言此人,說是心狠手辣猶過冷血無情卻是當真,年紀輕輕竟全然不顧當局者的心思,出招確實狠了些。

“喬老,您琢磨我還是早了些,看看喬東,就不難想您其他子孫,自小失母,發妻離散,難享天倫,成日裏盡做些有違陰陽倫常之事,時間久了,他們心裏真的不會滋長一些奇怪的想法?今天喬東敢帶人來砸場,明天保不齊就會有人弑父謀利,您可是從商的,這天下哪有不可買賣的?有何曾有過不透風的牆!”

“孟先生想讓我歸順秦王?”

“當這喬東的麵,我也可以說句走心的實話,原來想,現在,我不想了。”

沒錯,前有萍水相逢後有拔刀相向,而她與祁朔也不過初識之緣,這天下最靠不住的便是人心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