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葉令曇畢竟有他的驕傲,被稱作這個時代第一名將的葉令曇時而火攻,時而分兵圍點打援,時而趁河水汛期攻城,雄州城在他的攻勢之下已經顯得殘破不堪,就差最後一個致命的一擊就可破城而入,而一切的轉機,也正好是在那個時候。
陳熙予雖說是個孩童,可除了外表以外,幾乎沒法從其他任何角度說明這是一個孩童,他智慧之高,可與丞相周莊坐而論道,他愛國之切可以讓他廢寢忘食的思考如何打勝仗如何治國,而這一切的根源,是他父親陳棠。
身在其位,則必受其壓,身為西楚的頂梁柱,他接下了王奇卸任之後的兵馬大將軍,可隨之而來的是那場令天下民不聊生的抗唐之戰,他的身心在那場戰役之中,疲累十分,許多次病倒在前線,而轉機的到來,因為正是陳熙予。
當時李公羊和軒轅策,更具體的說,是那個天人之間的賭約,是這樣的。
天上想爭人間氣運,人間想完全獨立出來,成為真正的人間,當時南唐足矣一口氣吃下其餘六國,可會不會漲破肚子,那不好說,但天下若是一統,那氣運凝聚起來,人間就可能會真正的統一成可以和天上對立的世界。
於是天人自然有些慌張,李公羊亦如是,當時南唐境內已經有了許多天災人禍,縱使平了六國,也有可能王於內亂,於是他主動與天人對賭,二人都默契的選擇不去賭那個可能,因為任由南唐一統天下之後,天下若一統,天上再無機會,同理,若南唐內亂起,就是真正的強弩之末,將會一蹶不振,失敗的代價,對於雙方都太大,於是他們另起了一個賭局。
趙春秋被李公羊用了某種方法承接了南唐國運,被帶到了那天人之前,作為遊人間的第一顆子,被那天人下了暗手,以某種方法變成了善惡兩個人性,善者為趙秋,成為遊天下子,惡者名趙春,用來敗壞南唐,這是那天人用心之險惡。
如李公羊所判斷的一樣,天人眼中人間氣運在西楚與南唐之間涇渭分明,於是身上帶有某些慕容雪殘留下來的氣運的陳熙予,便成了西楚的遊天下子。
至於帶領他們遊天下的那個人為何是老酒鬼,自然也有李公羊的算計在裏麵,軒轅策與老酒鬼是摯友,卻傷了老酒鬼,這一點會成為他心中抹不去的執念,執念不去,那天人即使在他體內,心中也會有魔障,所以他斷定天人的選擇一定會是老酒鬼,在李公羊眼中的人間,除了那隱世的王白之外,最大的變數,便是那個老酒鬼,還有破曉寺內的那個不敢出寺的戒癡和尚,於是在種種算計之下,便有了這十年的人間,也有了六國的苟活。
所謂遊人間者,李公羊是想讓趙秋明了這人間的諸多苦難,成為一個更好的國君,且人間有無數氣運,若能沾染上絲毫,定然是極好的。
而陳熙予呢,是那天人的棋子,他認為沾染人間氣運之後的陳熙予能成為與未來的趙春秋博弈的敵手,在家國麵前,他定然會挺身而出。
二人都被遮掩了十年的記憶,隻是十年之後的趙春秋夢醒登基,而陳熙予卻依舊在渾渾噩噩之中,是因為老酒鬼不想讓他醒,這種不想,是不忍,因為他明白醒來之後的陳熙予,心中一定會有所取舍,他一定會坐在西楚的那個位置上操勞,而老酒鬼心中想著的,就是當時他給陳棠說得那句話:“陳家不必滿門忠勇,有一輩即可。”
結果千算萬算,終究算不到的是玄空的入聖妙語,撥開了那困住陳熙予的重重迷霧,陳熙予一朝夢醒,入天人。
“老家夥,在你上天宮之前,我什麼都不會做的,我會陪著你直到你上天宮。”陳熙予看向老酒鬼,眼神中有不舍,一閃而過,那個曾經的赤子,被他強行壓在了心底,因為在他眼中,那個赤子可以快活十分,但是卻擔不起即將到他肩膀之上的擔子,既然無用,那麼能壓下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