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大夢半醒赤子亂 和尚辯文人(2 / 3)

陳晨點頭關門離去,軒轅策雙目又繼續茫然起來,他望著窗外微微露出來的晨光,仿佛看到了那被大霧遮蓋,當世無人再能進出的縹緲峰。

不知道那王白能否戰勝那天上的持刀人,不知那個占據自己身體的天人,有沒有葬身於九龍之下,如果他還活著,相比下一個向死而求天下蒼生大濟的就是那個老家夥了吧,可惜了自己的一身通天修為,如今隻剩下一絲殘破的天人體魄,倘若再動武,恐怕也隻是個弱不禁風的老家夥了,除非自己肯舍了這條命不要,死前再入一次那曾經的聖者境界,綻放一次生命餘暉。

可他終究不能這麼隨便就丟下自己這個殘軀,因為他很清楚,自己這條命是被王白救下來的,無論是順手為之還是刻意而為,但他畢竟在那個準備摧毀自己這個身體的瞬間他是想逼走那個天人,讓自己的靈魂重新掌控這個曾經屬於自己的身軀,否則那個天人沒有實力遁身而出的。

雖然當時的軒轅策沒有掌控身體,可他能感受到王白那一劍下的恐怖,那劍風像是能把整個天地都給鑿穿一般,可他終究活下來且被王白送走了,從他蘇醒過來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做了決定,無論曾經的他有多無奈,可終究成了天上人手中的屠刀,那些被世人遺忘了的債也依舊存在他身上,於是他決定一定要還債,還債之時,就是他綻放生命最後的餘暉之日,他已經看到了那一天,他相信已經不遠,而在他腦中不斷閃爍的,是王白的那一劍。

他應該是王白劍下唯一一個活下來的人,雖然身體被摧殘的不像樣子,但正是因為見過了那王白那把無鋒之劍,他才明白了真正的人間之力,人間有王白,不複有其他劍客。

走出房門的陳晨不懂軒轅策心中的心思,昨日和老酒鬼互相暢談了一下分別後的經曆之後,他就已經醉倒,說的實在些,他不知道分別之後老酒鬼經曆了什麼,一直都是陳晨在說,老酒鬼在聽,他無數次想過這個老家夥應該是如同那些說書人故事中的主角一般,武功高強,可真當他見到老酒鬼這麼強的時候,他反倒覺得有些不自在。

如果不認識老酒鬼,他肯定會為老酒鬼踏空行馬的那一手絕活大聲叫個好,那肯定已經是天境之上的功夫,可他偏偏就是和老酒鬼太過熟稔,他想不通為什麼這個邋遢、貪杯好酒、帶著自己四處遊蕩的老家夥,竟然也會有這麼高的功夫,他更願意自己和老酒鬼像之前一樣,兩個人互相平庸,互相相處,互相在這平淡無奇的生活裏日夜飲酒尋歡作樂,聽著老酒鬼嘴裏講不完的故事,哼著那從各地聽來的民歌。

可偏偏那些事情都成了妄想,原來這個老家夥曾經這麼出名,被整個西漠人所銘記,原來這個老家夥給他說過的那個西楚曾經翩翩少將軍就是他自己,原來要真正的了解了彼此,他才肯給自己說,他叫王奇,是曾經的西楚兵馬大將軍。

其實這一切原本他都不會多想的,可自從戒癡和尚給陳晨治過一次病後,他發現他每天都會做一些類似的夢,那些夢會時而清晰時而朦朧,他夢見一個少將軍,夢見一個讀書人,他不知道那是虛妄,還是曾經自己真切丟失的那十年,於是他的情緒就持續失落了下來,他感覺自己已經不是曾經的那個赤子,他會有更多複雜的感情,他會偶爾發呆思念那不知是否存在的父母,會在老酒鬼有這麼多身份擺在他麵前的時候心情複雜,他感受到整個世界對他的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