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天下第一也沒法在萬軍叢中自保,那習武有何用?”小酒鬼突然不明白這世間為何還有那麼多人向往武道。
“蠢蛋,打不過難道你就不能跑嗎?再強大的人也得換氣,在軍隊麵前倘若一步不退,一口氣都換不上來,那還打個屁。”老酒鬼氣的一巴掌打在小酒鬼頭上,然後站起身來,摸了摸逐漸圓潤的肚子,大呼舒適。
那小酒攤上的其他人,聽老酒鬼如同說書一般的評論聽得如癡如醉,見到老酒鬼起身,紛紛吼道讓老酒鬼再說上些許,店小二殷勤的走到老酒鬼身前,將他擱在桌上的酒葫蘆裏倒滿了酒,低聲請求老酒鬼再隨便聊會,權當抵了這一頓酒菜錢。
老酒鬼不滿的回了一句:“莫非老子看上去像是差錢的樣子?”店小二嘴上連忙說著自然不是,但卻暗自腹誹,看著老酒鬼的窮酸模樣,卻想著他再說上些許,最好讓這些聽眾再為這些東西浮上幾大白,那銀兩豈不是大賺特賺?
看著店小二的低聲下氣,老酒鬼一副自鳴得意的樣子,也不管他是否心中嘀咕,笑著繼續侃侃而談,在一旁的小酒鬼卻聽得哈欠連天,想起這十年來無論走到何處都能聽到些讓自己耳中生繭的故事,暗自佩服老酒鬼見識。他甚至經常在想,是否老酒鬼真與那些評書之中的主角一般,其實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可他每次也不過想想而已,因為他從沒見過偷酒被狗追著滿大街跑,時不時蹭人吃食,一天隻知道喝酒侃天的高手。
隨著太陽初升,到它暗藏西山,這一對酒鬼師徒才堪堪離開這個小酒攤,遠去的老酒鬼還不時回頭,心中極為舍不得這個給自己滿上一葫蘆酒的小攤子,卻不見他不斷要酒時候那小二臉上的畏懼之情。
望著遠去的這一對酒鬼,小二擦了擦自己額間的幾滴汗液,他心中卻是驚詫於這世間還有如此能喝之人,那桌角餘下的三大壇上好的佳釀讓他心疼又欣喜,今日的收入,足足比往日翻了好幾番,念及此處不自覺想起自己家中的俏娘子又可以添置些紅妝,更是期待夜裏的大被翻轉之間,說那些私房話與她聽後,她將有多歡喜,自己又能多幸福。
小二的臉上不自覺露出了期待的笑容,那原本想著白送給老酒鬼喝的心疼的三壇佳釀,也覺得不過如此,何必心疼了。
……
老酒鬼他們此時所站的這座山脈喚作天幹山脈,是許久以前,西漠魔道與西楚的分界線,也是老酒鬼許多年前年輕時候出征時候的門戶。
立於山巔遠眺,小酒鬼忽而感到了一股氣湧上四肢,他感覺有一股莫名的感覺,全身上下似乎多了一絲酸麻感,極目遠眺時,極遠處的那一抹瀑布能看得分明,可定神望去時,卻又成了一絲虛無。
可他容不得多想,他感覺頭部極累,於是他閉上了雙目,在月光之下緩緩而動,雙手時而成掌,時而握拳,時而如白鶴亮翅,時而如龍探淺溪,在他的雙手之旁,一抹似隱似現的白霧纏繞。
老酒鬼自顧自的喝了一口酒,他望著此時的小酒鬼,似是看見多年前由殺入武道時候的自己,一念通而百念通,自己這個傻徒弟,朝聞天道夕入武道,雖說有了自己入夢授業一說,可這十年來的積攢,讓老酒鬼今日似乎看到了許久之後立於江湖之巔的一個強者,於是他的目光愈發銳利,伸出一掌去與小酒鬼雙掌纏繞在了一起,三掌互搏之間,隱隱出現了一個太極圖案藏在其間。
此時更遠處的天宮之上,軒轅策閉上的雙目忽而睜開,他似乎聽見了自己體內傳來的嘲笑聲,他揉了揉自己有些發脹的太陽穴,側臉看向自己身旁的一個黑衣男子,沉吟片刻,說道:“當年的那個屠夫帶了一個未來的小屠夫再入西漠,魔教的當年仇,你就給他親自了了吧。”軒轅策擺了擺手,在那人離去之後,他揮手舞動,幻化出了一道地圖,那地圖之上有七個區域,而其中五個區域逐漸暗淡,剩下的兩個之中,有一個逐漸生出無限光明,而那個光明的源頭,正是天幹山脈。
“畢竟是在人間哪,變數終究是變數。”軒轅策暗歎了一聲,目光蕭索,死死的投向那地圖之上的天幹山脈,他有一種感覺,人間將又會多出一個真正的天境之人,而那個邋遢的老酒鬼,似乎,有一絲聖者的感覺,想到此處,他不僅露出一絲苦笑。
人間,也會有聖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