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走馬江湖誰人見 彈指一揮間(2 / 2)

士兵低頭抱拳:“是。”

士兵離去,陳晨直接一拳打在趙秋肚子,也不見得如何,趙秋一手挑起陳晨的手,另外一隻手順帶一推,就把陳晨推到了地上坐著。

“你娘的,趙混蛋我還說來投奔你,你剛見麵就這樣對我,你那混球手下還說我是乞兒,老酒鬼,你也不幫幫你徒弟。”陳晨怒目看向老酒鬼。

老酒鬼隻是打了一個嗝,然後看向趙秋:“打得好,這混蛋我早想打他了。”

趙秋看著老酒鬼,做了一個拱手:“王老前輩,這一路可好?”

老酒鬼笑了笑:“看起來十年封印解開,你還是一樣愛整這些,走馬江湖十八載,誰人見我複開懷,功成名就幾人去,彈指一揮間。”

趙秋愈發低眉,隻是陳晨抬頭剮了老酒鬼一眼:“現在又不是江湖兒女了,酸秀才老酒鬼。”

老酒鬼付之一笑,摳了摳自己的頭發。

“你記起來了你是你,那你還記得起這十年的江湖嗎?”老酒鬼的眼神深邃,拿起酒葫蘆晃了晃,眼睛盯著趙秋。

“自然記得,所以我得回去管住另外的那個我了,不知這十年棋局可到了結束的時候?”趙秋躬身,眼神與老酒鬼對視。

二人沉默不語,小酒鬼無奈的嘟囔一句:“你們能不能別打啞謎了,說的就像大姑娘出嫁一樣,一點都不爽快。”

老酒鬼笑了一下,大姑娘出嫁是不爽快,弄個紅蓋頭遮遮掩掩的,但是老酒鬼爽快得很:“我說還不能結束,最後一子,由我來落下,可否?”

趙秋嘴角勾起:“看在這小混蛋的麵子上,可。”

......

雄州軍民彪悍,彪悍之人自然飲酒,三人飲酒,酒興正上頭。老酒鬼看著小酒鬼搖搖晃晃的說教他打一番醉拳,趙秋苦笑:“好一番醉拳。”

十年江湖,這十年的江湖是老酒鬼帶著一個小酒鬼和一個翩翩佳公子走過的江湖。從一個少年,走的跌跌撞撞,走成了一個看見過百姓淒苦或安居,官員得意或落魄的青年。酒鬼還是一樣的衣衫襤褸,落魄而心安,而好像做了一場春秋大夢的翩翩佳公子,此刻心底也湧起了波濤滾滾,源於一場大夢醒,破碎了一場江湖夢。

“趙小子,你不必再執著於這一場江湖,你得回到你來的那個地方,這就是你肩膀上的那個擔子,挑好嘍,就跟當年我們看到的那個挑夫一樣,窮苦人家說的話總有些道理,就比如他說的那句,挑一天擔,才能吃一天飯,咱肚子裏裝著的東西,得對得起咱手上幹的活。各司其職,才是天下大道。”老酒鬼沒有看一旁醉倒在地的呼嚕聲漸響的小酒鬼,隻是盯著自己眼前的這碗酒,把它當做了這世間最值得正視的東西。

趙秋苦笑,眼前的這個老酒鬼,他這十年來好像做過的最值得稱道的事情,就是隻要給他一壺酒,他就能跟著世間所有人都飲上一番,如當年那個挑擔避暑的挑夫,也如後來因為南唐百姓苦而愁的滿臉苦瓜相的官員蘇文惕。而雖說自己和那個醉的一塌糊塗的小酒鬼都算得上他的徒弟,而真的學會這本事的,好像隻有那個小酒鬼,敢對他拳腳相向的陳晨。

而這十年走來,哪怕如今一朝夢醒再回首,真正能走到自己心裏盤腿坐的坦然的,好像也隻有這老少一對酒鬼了吧,仔細想想,好像這江湖,還挺沒意思的,但是那些號稱雲遊四方的所謂江湖俠客,帶著儒家的書卷清香,佛家的化緣老缽,道家的青衫飄蕩,更多的是那些往酒桌上輕拍,一碗酒下肚談及自己或見或編的江湖軼事的所謂俠客,好像比起這偌大一個無太多聲響的江湖本身,有意思多了。

“好大一個江湖啊,老酒鬼,咱走一個,敬這十年的歲月。”趙秋眼睛閃爍的好像發出了光,就這麼看著老酒鬼。

老酒鬼舉杯,看著眼前人眼底的自己:“咱各敬各的,我不敬這狗屁倒灶如今無人立潮頭的江湖,我敬你眼睛裏這個提刀不出刀,入世罵王侯的糟老頭子。”

二人碰杯,一飲而下,後知後覺的想起當年走到後周時候,由於是自己兒子忌日,不許山城子弟飲酒食葷,氣的老酒鬼帶著二人出城邊走邊罵的後周安國侯,趙秋啞然失笑。

老酒鬼,你可知道,在醒來以後,我心底立江湖潮頭的,正是一個提刀不出刀,入世罵王侯的糟老頭子,這一杯酒,我也敬你,敬你的曠世風流,這十年的江湖哪,不過彈指一揮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