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傅聰的成長(1 / 3)

九歲半,傅聰跟了前上海交響樂隊的創辦人兼指揮,意大利鋼琴家梅百器先生,他是十九世紀大鋼琴家李斯特的再傳弟子。傅聰在國內所受的唯一嚴格的鋼琴訓練,就是在梅百器先生門下的三年。

一九四六年八月,梅百器故世。傅聰換了幾個教師,沒有遇到合適的;教師們也覺得他是個問題兒童。同時也很不用功,而喜愛音樂的熱情並未消減。從他開始學琴起,每次因為他練琴不努力而我鎖上琴,叫他不必再學的時候,每次他都對著琴哭得很傷心。一九四八年,他正課不交卷,私下卻亂彈高深的作品,以致楊嘉仁先生也覺得無法教下去了;我便要他改受正規教育,讓他以同等學曆考入高中(大同)附中。我一向有個成見,認為一個不上不下的空頭藝術家最要不得,還不如安分守己學一門實科,對社會多少還能有貢獻。不久我們全家去昆明,孩子進了昆明的粵秀中學。一九五〇年秋,他又自作主張,以同等學曆考入雲南大學外文係一年級。這期間,他的鋼琴學習完全停頓,隻偶爾為當地的合唱隊擔任伴奏。

可是他學音樂的念頭並沒放棄,昆明的青年朋友們也覺得他長此蹉跎太可惜,勸他回家。一九五一年初夏他便離開雲大,隻身回上海(我們是四九年先回的),跟蘇聯籍的女鋼琴家勃隆斯丹夫人學了一年。那時(傅聰十七歲)我才肯定傅聰可以專攻音樂;因為他能刻苦用功,在琴上每天工作七八小時,就是酷暑天氣,衣褲盡濕,也不稍休,而他對音樂的理解也顯出有獨到之處。除了琴,那個時期他還跟老師念英國文學,自己閱讀不少政治理論的書籍。一九五二年夏,勃隆斯丹夫人去了加拿大。從此到一九五四年八月,傅聰又沒有鋼琴老師了。

一九五三年夏天,政府給了他一個難得的機會:經過選拔,派他到羅馬尼亞去參加“第四屆國際青年與學生和平友好聯歡會”的鋼琴比賽;接著又隨我們的藝術代表團去民主德國與波蘭做訪問演出。他表演的肖邦受到波蘭專家們的重視;波蘭政府向我們政府正式提出,邀請傅聰參加一九五五年二月至三月舉行的“第五屆肖邦國際鋼琴比賽”。一九五四年八月,傅聰由政府正式派往波蘭,由波蘭的老教授傑維茨基親自指導,準備比賽項目。比賽終了,政府為了進一步培養他,讓他繼續留在波蘭學習。

在藝術成長的重要關頭,遇到全國解放,政府重視文藝,大力培養人才的偉大時代,不能不說是傅聰莫大的幸運;波蘭政府與音樂界熱情的幫助,更是促成傅聰走上藝術大道的重要因素。但像他過去那樣不規則的、時斷時續的學習經過,在國外青年中是少有的。肖邦比賽大會的總節目上,印有來自世界各國的七十四名選手的音樂資曆,其中就以傅聰的資曆最貧弱,竟是獨一無二的貧弱。

九歲半,傅聰跟了前上海交響樂隊的創辦人兼指揮,意大利鋼琴家梅百器先生,他是十九世紀大鋼琴家李斯特的再傳弟子。傅聰在國內所受的唯一嚴格的鋼琴訓練,就是在梅百器先生門下的三年。

一九四六年八月,梅百器故世。傅聰換了幾個教師,沒有遇到合適的;教師們也覺得他是個問題兒童。同時也很不用功,而喜愛音樂的熱情並未消減。從他開始學琴起,每次因為他練琴不努力而我鎖上琴,叫他不必再學的時候,每次他都對著琴哭得很傷心。一九四八年,他正課不交卷,私下卻亂彈高深的作品,以致楊嘉仁先生也覺得無法教下去了;我便要他改受正規教育,讓他以同等學曆考入高中(大同)附中。我一向有個成見,認為一個不上不下的空頭藝術家最要不得,還不如安分守己學一門實科,對社會多少還能有貢獻。不久我們全家去昆明,孩子進了昆明的粵秀中學。一九五〇年秋,他又自作主張,以同等學曆考入雲南大學外文係一年級。這期間,他的鋼琴學習完全停頓,隻偶爾為當地的合唱隊擔任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