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小空是個孤兒，不過他不是個乞丐，大部分乞丐都能輕易將他扔出自己的地盤。
他靠取巧偷盜為生，他的身材剛好他可以穿梭在大街小巷裏，他是黑暗地溝裏的一隻老鼠，求生的老鼠。
每天的一日三餐大概也就那樣，白菜皮，爛窩頭，好點的話，別人的剩菜剩飯裏會有一絲肉，他一天最幸福的時刻。
大唐盛世。
皇帝念佛。
孫小空不喜歡佛。
他生存得連隻狗都不如。世人敬佛愛佛，可那功德箱裏的文銀，他隻有仰望的份兒。佛拋棄了他。
他的窩在長安城外的一座小破廟裏，收養他的是一個老乞丐。老乞丐把他當自己的親孫子，本領傾囊而授，可惜孫小空不是這塊料。
他寧願去偷去搶，也好過死狗一樣趴在地上乞憐施舍。所以大部分結果都是偷盜失敗後被人打成死狗一樣扔在地上受路人的唾棄。
孫小空今天收獲不錯，三個白饃饃，忽略上麵五根黑色的小爪印或者會更有食欲。這是他今天的“珍寶”，他小心翼翼的揣在懷裏，想著老乞丐慈祥待誇他的表情。
城外一縷黑煙嫋嫋。
孫小空傻眼了。原來的小廟，已經被燒得破破爛爛，老乞丐還在裏麵，最後一口氣也咽得差不多了。黑紅的骨頭茬子還露在外麵，焦紅的血腥味充斥著孫小空的腦子。他慌了，光著腳丫子，也不顧燙不燙腳，他跪在老乞丐身邊，手不知該放在哪裏，找大夫嗎，別逗了，他哪有錢，騙過來一個？別鬧了，外人看他一兩眼就知道這是個小叫花子。老乞丐大限已至了。
他嘴巴張合了半天，也不知道在說什麼。孫小空第一次覺得，他的人生這麼無助。和別人比起來，他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孫小空埋掉了老乞丐，還有兩個白饃饃。
長安城莫名的下了三天雨。
有人說，這是天在哭泣。
皇帝大赦天下，廣設佛宴會。
孫小空這幾天夥食不錯，總有人施舍他小魚小肉，他卻食之無味。畢竟，這種現狀也是皇帝一時興起。大唐盛世？孫小空笑了笑，裹好自己身上那一層布。
今天是佛宴最後一天，孫小空使勁收割著桌席上的殘羹剩飯。人來人往，沒有人在意這隻為自己生命極限求生的“小老鼠”。
直到，孫小空的衣服上滿是一身湯汁，加上他這一身怪異的酸臭味。幾個“見義勇為”的人將他扔了出去。呸，孫小空吐了一口口水，小爺我早晚有一天要踩在你們頭上。可惜那幾個人的背影已經越來越遠。
孫小空喜滋滋的將自己的戰利品抱回他新的小窩。這是一間廢棄的破廟，不過皇帝並沒有下令拆掉它，長安城裏唯一一個別具一格的景色。陪同孫小空的還有一窩老鼠，吱吱吱的聲音在他耳裏倒是莫名的悅耳。孫小空一邊享受著嘴裏的肉絲，一邊想著自己以後飛黃騰達的樣子。
角落了，一雙白溜溜的眼珠子滾了過來。
孫小空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他夢到兩個長舌一黑一白的家夥，在他脖子上套了一個鎖鏈，他便跟著他們走了。下九天幽冥。他腦海裏突然冒出來一句話。四處嘈雜不斷的聲音，一點點擠進他的腦袋。有人哭，有人癲狂大笑，不公，不甘，憤世，上九天，屠神，滅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