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有燃燒的太陽在西邊緩緩下沉,把整片大地都籠罩在紅色的世界裏。平原上,噠噠噠的馬蹄聲打破了寧靜的黃昏,幾名騎士策馬而奔,神情緊張,仿佛有什麼不利的東西在身後追趕著。
空氣裏彌漫著奇怪的硝煙味,隱隱有尖嘯聲在追逐著逃竄的人們,弗萊林就是從這樣的場景中醒來,他頭痛欲裂,眼前的草地樹林出現了多重的重影。
額…現在是什麼情況,我們在幹什麼,等等,我,我們是…?男人痛苦地哼哼,好像有針狠狠戳進他的腦袋那樣,他腦子裏一片空白,除了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外,其他一切都想不起來。
“這月神廟有很大的問題,怪不得那麼多人失蹤了。”清冷的女聲帶著些急促,騎士中的一位恨恨開口。
“我知道,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保護領主大人回到城堡,其他一切事務都得靠後。”最前的那位騎士低聲道,她滿頭的黑發飄揚,如黑寶石的雙眸緊緊前方。女騎士緊了緊懷中的男人,男人麵色蒼白,額頭上都是冷汗。
“不要死,弗萊林,不要死在我前麵……”黑發的女騎士喃喃道,聲音有些淒苦,弗萊林靠在她懷裏,盡管他的腦袋像是要爆炸一樣,他仍是想伸手安慰一下焦急的女子。
又是一聲淒厲的尖叫。“拔劍!”女騎士高聲喝道,劇烈的顛簸襲來,弗萊林頭磕在一支伸出的樹枝上,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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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弗萊林睜開眼睛,腦袋不再像之前那樣讓常人難以忍受的疼痛,周圍也沒有可怖的叫聲,他正躺在鬆軟的大床上,暖色的燭火跳躍,照亮華麗的臥室房間。
男人強撐著坐起來,房間的窗簾沒有拉,外麵已經是黑夜了,巨大的圓月沉淪在天邊,占據了大半的窗戶。
“大人,你醒了?”
弗萊林揉著太陽穴,緩解著脹痛,沒注意周圍還有人。他的床微微凹陷,有人坐了上來,一雙柔嫩的手接過弗萊林之前的工作,溫柔地替他揉著腦袋。
弗萊林抬起頭,是之前抱著他逃亡的那位女騎士,她有著一頭柔順的黑發,精致的東方人麵孔,如水的黑瞳雙眸,現在那雙眼眸裏寫滿了關心與不安。
“你…你是…?我現在在哪裏?”女騎士的麵容讓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一股熟悉的感覺充斥在心頭,弗萊林脫口而出道:“南巷,你是南巷。”
南巷震驚地停下動作,她直直地看著弗萊林,看著他眼中不做假的迷惘,年輕的女子終於明白一直縈繞在她心口的不安從何而來了,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你,你什麼都不記得了?”
努力搜索著腦中的信息,片刻後,弗萊林歎氣,“記不清很多事了。”
南巷像是泄了氣一般,身體微顫,她的臉色很差,讓弗萊林都有些擔心,“失憶…失憶是這個世界最大的詛咒……”
她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悲傷,弗萊林不由自主地握住女子的手,他輕輕說道:“南巷,不要害怕,我還在這。現在,你得先告訴基本的一些事情,好嗎。”
南巷的手用力地握著,讓弗萊林有種她整個身體的重量都依靠在他們牽著的手中,南巷慢慢鎮定下來,不再那麼不安,“是啊,你的失憶…不一樣…我們慢慢來,也許你能記起什麼來。”
“這裏是光蔭郡,雷索雷利王國(Le·solei),您是王國的伯爵,同時也是我們騎士團的團長。雷索雷利曾經是大陸最繁榮的國度,有著太陽神與豐饒女神的庇佑,如今卻衰敗了很多,黑暗滋擾著看不清的角落,而我們,就是負責解決光蔭郡的那些普通兵士解決不了的事件。”
女騎士發梢的清香絲絲鑽進弗萊林的鼻翼,讓弗萊林有些恍惚,“我們騎士團,很強嗎。”
南巷第一次笑了,“說是騎士團,但加您也一共隻有六人啦。”南巷歪了歪頭,像是在努力思考著什麼,“要說強不強嘛,雖然人很少,但我覺得實力應該是王國數一數二的,因為…”
咕~肚子的叫聲打斷了南巷說話,弗萊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他好像很久沒有吃東西了。南巷貼心地站起身,從衣架上捧起衣袍放在椅子上,“我在外麵等您。”
“南巷。”弗萊林叫住了她。
南巷疑惑轉身看著,弗萊林抿抿嘴,想了下開口道:“沒必要那麼恭恭敬敬的;南巷,我記得我們騎士團以前相處的都很隨意。”
南巷捂嘴笑道:“你還記得這些啊。”
“我們騎士團的事,我好像記得一些。”
“我去喊萊爾做些晚餐,有你最喜歡吃的山穀牛排與青檸酒。”
南巷掩上門,不讓弗萊林看見她的失態,她捂住眼睛喃喃自語道:“沒忘記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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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好王國常見的貴族長服,弗萊林觀察著臥室的裝飾,華美的地毯一路沿出房間,牆上掛著巨大的他不認識的怪物頭骨。看起來起碼不用擔心吃喝的問題了,弗萊林聳聳肩,目光又被壁櫥旁放置的劍吸引過去,他記得,那是南巷的佩劍,剛才的戰鬥中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弗萊林走過去拿起那柄不算長,漆黑劍鞘的佩劍,讓弗萊林驚訝的是,這柄劍散發出不詳的氣息,拔出劍,劍身不僅不鋒利,還坑坑窪窪像是幾百年的古董。還沒等弗萊林再多仔細琢磨,一股不明的消息衝進了他的腦中,不是大陸上的任何一種語言,但弗萊林卻可以清楚地了解這段文字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