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青山上一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鋪開紙張盤膝坐在崖邊,穿的一身洗的有些發白但卻還算整潔衣衫,右手緊握一隻黑色畫筆在紙上勾勒眼前人的身影。
“喂,還要多久啊?”書生身前身著鮮亮衣裳的青年輕輕捶捶擺姿勢弄得酸麻的腰背不耐煩的問著。
“快了快了,三爺您甭急,這不是為了襯托您的風雅嗎。”書生看著眼前人的急躁連忙安撫這位大主顧,生怕搞砸這樁大買賣。
“李奇你會不會畫啊,看你那個倒黴樣子。咱三爺風度非凡你也配襯托?”三爺身旁的狗腿子對書生出言諷刺一二轉頭卻又一臉諂媚的看向三爺,世人趨炎附勢之態顯露無遺。
是啊,倒黴樣子。名喚李奇的年輕書生心中自嘲。
他父親本是小縣城內遠近聞名的畫師最擅山水人像,李家雖稱不上富甲一方但多少有些積蓄還算殷實人家。可在他李奇十三歲那年天空驟變,平地起驚雷,一道紫色閃電劈向院落,父親瘋癲數日後身死,母親也在臥床三年後早逝。隻有當時在山中和其他孩子嬉鬧的他躲過一劫,從此家道中落。所幸他還有幾手繪畫技藝勉勉強強能過上糊口的寡淡日子。
縣城內的人都說他父親是畫龍點了睛惹得仙人震怒降下天雷屠惡龍!
想到這裏李奇不由得長歎一口氣,真是造化弄人啊。
他這一歎氣不要緊,那被稱三爺的男子以為這附庸風雅的畫像一事已經結束便開始舒展腰背。不經意間竟忘記自己身處崖邊一個展臂後腳底一滑便是直直向斷崖墜去。李奇見狀忙是奔向崖邊上前攙扶,那狗腿子模樣的見此情景非但不去救援反而對著李奇後背一推。
“元三,老子給你家做奴才做夠了。憑什麼你是公子老子就是庶出?老子天生奴才的命?沒關係,你是和李小子起衝突去的崖邊,兩個人爭執之下雙雙墜亡。你一死咱們那個明白老爹無論懷不懷疑是我將你害死都會把我看做長房,我以後就是元三爺!真真正正的嫡子!”那狗腿子一推之後開口竟是這等誅心言語。
“你陷害自家少爺與我何幹?混蛋,你大爺的不得好死!”平白遭受無妄之災的李奇氣的破口大罵,可依然於事無補。
就這麼死了嗎?若以甲子為一生壽元我才活了不過三成啊。就這麼去見爹娘?恍惚間李奇隱約記起武侯祠內武侯真君擺出的那個通玄手勢。兒時之覺敬畏好笑,如今既已身處絕境不妨一試!
掐訣之下驟然間李奇思緒如脫韁野馬瞬息間發散開來,此刻他已不顧身體安危隻覺得念頭如一尾遊魚暢遊在天地間,這是何等奇妙的體驗。他的意識如無處不在一般,附於崖邊飛鳥蟲蛇之上竟生出了一種我為主宰的豪氣!
“咦,是哪家的小娃娃竟有如此靈識?”
忽然一股讓他本能生畏的氣機流轉而至,李奇念頭緊忙收入體內,一個魁梧如洪鍾的老者出現在他身後將他衣衫一把抓住。
本是必死境地忽而得救,李奇平穩住自己急促的呼吸,這才有機會去打量麵前的魁梧老者。老者麵容枯槁卻全無老態龍鍾之相一頭霜發散亂披肩,衣著卻是如自己在山上上香時所見的道士一般樸素嚴謹。
李奇向下掃了一眼,猛得屏住了呼吸。那老者竟是赤足浮空,這位老者竟是如誌怪中杜撰的仙人一般!
“小子李奇見過老神仙,謝老神仙救命之恩。”李奇見老者一臉玩味的向他看來連忙作揖道謝,此時老者提著他的衣衫他向老人低頭作揖二者浮空的畫麵竟是有些滑稽。
“小娃娃你是哪家的弟子,竟是罕見的三才靈根更有直逼靈台期的靈識傍身?”
麵對老者的發問驚魂未定的李奇無從回答,忽的想起和自己一同墜下懸崖的那位元三公子,忙向下看去卻隻看到一灘肉泥。
“小子隻是一介草民,不知所謂靈根靈識。”李奇強忍胃中翻江倒海坦誠的回答老者的發問。
“草民?你真是凡夫俗子?你這小娃娃竟這等有趣,我恰好沒有弟子這等有趣的娃娃納入門下想必百年後這林國修真界會有趣的緊啊。”老者不知是想起了什麼樂事忽然哈哈大笑,不等李奇有何舉措便大袖一揮卷起風雲變化攜李奇化作一道虹光遠去。
林國,青山宗,微涼殿。
“宗主,太長老回來了。”一名中年儒士模樣的男子驚慌間推開主殿大門。
大殿中央位置一個青衫男子盤膝而坐,儼然有上古方士之氣。聽聞此言青衫男子眉頭緊皺,那個瘋瘋癲癲的師叔回來了?不知他又要弄出什麼事情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