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幾日,李峻便讓坪鄉在洛陽城中的商鋪都撤離了。有些人回了坪鄉,有的被調到滎陽負責那裏的生意。
“好,李大哥,我都聽你的。”
宋褘的話說得很幹脆,沒有一點猶豫。從見到李峻的這一刻起,她的心中再也沒有了猶豫。
然而,此刻李峻的內心卻有些翻江倒海。
這算怎麼回事呀?怎麼有種糾纏不清的感覺?什麼叫我都聽你的?曖昧了吧?
“杜麟...”
李峻猛地向身後喊了一嗓子,如影子般的杜麟出現在了宋褘的麵前。
“杜麟,你今天幫宋姑娘搬家吧,早點搬過去我也放...”
話未說完,李峻趕忙閉住了嘴。
他發現平時關心人的話,此刻隻要一說出來就會有種曖昧的意思,這很麻煩。
“宋姑娘,有什麼事就讓杜麟幫你,我還要到城門處巡查,先走了。”
李峻的轉身離開不能說有些狼狽,但至少是走得很匆忙。
他的這一舉動,就連杜麟都覺得很詫異,大將軍何時會如此不淡定呢?
直到李峻走遠,宋褘依舊在笑,隨後才發現自己有多失禮。
這麼長的時間,兩人間的交談竟然就站在院門口,還隔著一道矮矮的木柵欄門。
這種失禮儀的事情,宋褘從沒有做過,偏偏今天就犯了這樣可笑的錯誤。
為什麼呢?
宋褘說不清,強作鎮定的她隻是覺得慌慌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通常,計劃就是畫在紙麵上的一條粗線。
在這條粗線中有無數的細紋,這些細紋便是計劃實施的過程中可能出現的各種變化。
所有的計劃都需要不停地修正,不停地將那些偏離的細紋擦拭掉,以此來保障計劃的進程按照預想方向前行。
此刻,李峻手中的各種情報就是計劃中的細紋。
這些情報中有許多沒有預估到的事情,如果不盡快做出必要的應對,極有可能會破壞計劃的實施,讓洛陽城乃至李峻自己都會陷入被動中。
“明公,這些是鄴城那邊傳來的消息。”
長沙王府的棲閣中,李峻將幾封密信交給司馬乂,口中繼續道:“雖然現在看似風平浪靜,但鄴城那邊已經做好準備了,他們會先攻擊並州的晉陽,同時也會分兵進攻洛陽。”
司馬乂看著手中的密信,抬頭望了一眼李峻,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明公,當下的問題比較棘手,他們派來洛陽的兵馬超出了咱們的預估,何況咱們還不知道長安那邊會派遣多少人。”
李峻覺得這件事的確是個大麻煩。
他沒有想到在如此的運作下,司馬穎竟然不顧鄴城的安危,依舊要派出這麼多的兵力來攻打洛陽。
“十萬呀!”
司馬乂咬牙地說著,麵色難看地皺緊了眉頭:“他應該知道是我在守城,知道我與東海王聯盟了,這是想置本王於死地呀!”
司馬乂的話語停頓了片刻,隨後抬眼望著李峻,苦笑道:“世回,你覺得我們能堅持多久?”
李峻思忖了一下,回道:“明公,眼下的問題不取決於咱們能守多久,而是要看東海王與劉沈能給鄴城和長安帶來怎樣的打擊。”
當下,守衛洛陽的所有兵力不足七萬,這也就僅能對抗鄴城來敵。
若是長安方麵的進犯兵力超過五萬人,那洛陽這邊無論怎樣都會陷入極大的被動中,會被近二十萬的大軍困死在洛陽城中。
李峻不想說些不切實際的豪言壯語,他隻是想冷靜地對待這個問題,逐一地把這些問題解決掉。
“你說得對,我們隻能堅守住,等著那兩邊被打垮,洛陽城也自然會卸掉壓力了。”
說到這,司馬乂重新拿起密信,問向李峻:“世回,這份情報告知東海王了嗎?”
李峻搖頭道:“還沒有,這是剛剛才送來的。”
司馬乂稍做思慮道:“你即刻命人將這個消息告知東海王,一是讓他速戰速決,二來讓並州方麵不要大意。”
如今,大家的利益綁在了一起,隻有同心協力才能將最難的時刻度過去,如此也才能進行接下來的你爭我奪。
如果連命都保不住,又何談入棋局?更別說執黑執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