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出來了。”
茅草屋裏,舊書桌旁,一少年手中拿著書喃喃而道。
少年約莫十五六歲,模樣普通,既不清秀,亦不俊朗,獨有那對眸子清澈有神,宛如黑夜之中的明珠,又如沙漠之中的清泉,可謂畫龍點睛,使其看起來倒別有氣質。
隨著月亮解羞出了雲閨,少年吹滅了油燈,借著傾灑在書桌上的白色柔光繼續看書。
“後天就該出發進京參加國考了。”
看了會書,少年抬起頭對著月兒自言自語,神情之中流露著憂慮與期待。
“先生說了,我中榜的希望還是很大的。”
少年心中自我寬慰。
少年名叫李小天,李家溝人。李家溝,為秋國偏遠地區的一個小村莊,村外環著山,山外裹著山,若想要瞧瞧山外的世界,足需行四十餘裏的山路才能到達縣城文州,艱難遙遠的山路以至於村中許多人都沒有出過大山,好在大山裏像李家溝這樣的村落有兩三座,所以並不顯孤獨。
順便一提,李家溝所處的大山有個響亮的名字,叫落辰山,顧名思義,傳說在遠古之時有顆星辰隕落至此形成此地,遂曰落辰山。
言歸正傳。
李小天所說到的先生是他的老師,叫張知節。張先生本非大山中人,聽長輩的閑說過,張先生有些命舛,首次國考落榜,再次參考上榜,可是考後重病,發了一場高燒,病好後卻落下腿痹之症,國考有明文法規,身殘者不得參考入仕,即使他是考後所得之病,亦是被除了榜,張先生心灰意冷,方才入山教書。張先生雖終沒能入仕,但畢竟上過榜,所以他的話自然是具有權威性的。
李小天忽又想起了張先生前兩天對他的肺腑之言,張先生說:“我知道大部分人來學堂念書都是因為免費二字,想讀書的不多,會讀書的更少,勤奮好學的那是少之又少。可小天你不同,你天生就是塊讀書的料子,過目難忘,悟性也高,關鍵還刻苦努力,不管考與不考的書你都通通讀了個遍,說實話,我也沒什麼可教你的了,外麵的世界可以讓你飛得更高更遠。你也不必太過妄自菲薄,雖說我們學堂每次國考都有一個名額,但若沒有十足的把握,我是決計不會推薦的,畢竟參加一趟國考可是要花費一個家庭幾乎所有的積蓄,青出於藍勝於藍,你比老師我當年可強多了,正常發揮,上榜不成問題,無需多慮。”
想到張先生的這番話,尤其是那句“參加一趟國考可是要花費一個家庭幾乎所有的積蓄”,李小天的眼神兒不由更加篤定,他知道自己此去京城參加國考已經把父母掏空,而且鄉親們也幫湊不少,如果自己落榜,如何麵對父親鄉親老師,況且自己打小體弱幹不了農活,如果落榜,何以贍養父母?
李小天不敢再想下去,無論如何,他必須要中榜。
翌日清晨,李小天一早就貓在案前溫書。沒看多大會,左右眼皮突然不停亂跳,心想定是這些時日用眼疲勞所致,是該勞逸結合,不然反倒適得其反。
於是乎,李小天起身出去在村中漫步,一路遇到的鄉親們無不對他噓寒問暖,也有打趣他的說將來高中做官別忘了他雲雲,李小天皆是禮貌回應,可謂溫馨歡快。
不知不覺,李小天閑逛到了後山上。
時維春末,由於地勢高,春去晚冬來早,山花燦爛依舊,草色清香,生機怏然,春光無限,使人舒怡。
李小天躺著山坡柔軟的草地上,望著無際蔚藍的天空,看著悠悠白雲卷舒,心中的憂愁拋卻九霄之外,也忘卻紅塵俗世,說不出的平靜,講不出的釋然,不一會就進入了夢鄉。
此時,萬丈高空,肉眼不及處,有一物正極速飛行,它大小似珍珠,黑如墨,似有靈智一般獨自飛行。
不知過了多久,它終於停止了飛行,這般驟停不過瞬間,突然又變作極速俯衝,速度遠高於方才飛行的速度,所過之處,伴引雷鳴。
值得一提的是,黑物俯衝之地是秋國,說的準確些應是秋國的李家溝,講得再仔細些該是躺在李家溝後山坡上的李小天正上方。
這樣的雷響,這樣的動靜,即使李小天睡得再沉自然也會被驚醒,隻不過李小天還沒來得及睜開眼,便感覺全身麻痹不省人事了。
黃昏時分,李小天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於朦朧中見夕陽如火,令人陶醉。
猛然間,李小天想起什麼事情,立馬起身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安然無恙,又環顧四周,一如平常,才不由舒了口氣,心想還真以為自己被雷劈了呢,原來是場夢啊,這夢可真夠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