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招魂(1 / 2)

“咿呀呀!”小童扭曲著脖子,空洞的眼眶正對著我,嘴咧成一個常人無法達到的角度,發出尖利的怪笑,同時長滿屍斑的肥碩小手快速拍打著,似乎因為捉弄我而感到快樂。

就在剛剛柏樹林突然安靜的瞬間,我全力運轉起金石玉微法,一道微風從前方吹拂到我麵前,我便有所猜測,是小童在移動。

是禍躲不過,隻能麵對。

我站立起身子,借著天際散射的血紅色光芒,盯著坐在座椅上的穿胸國尊者。

穿胸國尊者半披著一件豹皮衣,盤坐在人骨椅上,全身幹瘦如柴,長著一張狹長的馬臉,麵色灰黑,一雙冒著幽藍光芒的眼睛,直勾勾,居高臨下的盯著我,手裏抓握著半截人腿,倒鉤形的烏黑指甲深陷入人腿皮膚之中,殘餘的血液順著手臂流淌,斷麵的白骨渣依稀可見,甚至在金石玉微法的加持下,可以看到指甲縫隙裏淡藍色的牛仔褲細碎的布絲。

人腿滴答著鮮血,一看便知道,這人是被活活撕裂,剛死沒多久。

“嘶!”

尊者將手裏的人腿向身旁灌木叢一丟,伸出長滿膿泡,紫綠色的舌頭舔著自己紫黑幹涸的嘴唇,不斷活動著手指,咧嘴對著我殘忍的笑著。

“呼!”耳邊傳來一聲風響,我本能反應向一旁跳去。

“轟!”回眼望去,煙塵彌漫,原先站立的位置處多了一個深坑,像是被大石塊砸過。

我變換著步伐,身上泛起淡淡的金光,退到離尊者十米開外的距離,因為金石玉微法的加持,現在的內心已經毫無恐懼,反而是一種沉著冷靜。

尊者臉上表現明顯一滯,可能沒有想到一個活人竟有這麼快的身法,不過隨即,笑得越發殘忍,眼裏的幽藍光芒變得有些刺眼,似乎我身上的金光對他而言,如果能吃在嘴裏,一定多了一道風味。

我漠視著尊者,運轉著金石玉微法,掃視著整個穿胸國的隊伍,前方是開道的鑼手與撒冥錢的小童,後麵是穿胸國人抬著的白骨椅座。椅座的後部在黑暗中隱約露出一個圓柱狀的輪廓,我用力凝視,眼睛開始發痛,穿胸國隊伍靠近黑暗深處的視野漸漸清晰。

因為霧氣與血紅天光的原因,眼裏的背景就像在沙漠中似的,飄忽模糊,一片血紅。

一根差不多兩米高的木柱,聳立在白骨椅座後,數條人身上的滴答著鮮血的腳筋將木柱固定。木柱的頂部,用朱砂混著墨粉,繪成一個紅黑相間的人麵形象。

我微眯著眼,這種木柱對於唐家人而言,太熟悉不過。曾經唐家的先輩在楚越南北一帶夥頭子時,遇見不少這樣的人麵木柱,也有的製作成人首鹿身的形狀,在金石玉微錄裏將這一類統稱為巫木或者魂木。

古代征戰和自然天災頻繁,一些人可能屍身不全,死後也不能完好的回歸故裏,人們常將木頭雕刻成殘損的身體,與屍骨拚接,比如斷手之人則安裝一個木雕手臂,以求屍骨完整。類似這種拚接的莊主,應付起來都不用太費勁,唯獨棺槨裏隻有一根人麵木柱,才是最可怕的。

人麵木柱主要是用於慘死在外,屍骨無存的人,過去的巫師會跪在墓地上,口中念念有詞,用手挖取一抔墓土,潑灑在人麵木柱上,然後對著死者慘死的方向哭喊,聲音淒厲,直到墓地上陰風陣陣,搖晃著插在墓土裏的人麵木柱,表明遠方的亡魂已經歸入到木樁中,這時候,在旁等待的親人便可上前靠近木柱,痛哭流涕,這種喪葬儀式在過去被稱作招魂葬。招魂葬招回的往往是冤魂厲鬼,所以夥頭子時,需格外小心。

“穿胸國人做招魂儀式幹什麼?”我心裏詫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