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不得不說。有些故事,不得不講。不講便壓在心頭,不得解脫。
聽老輩人說,我的家族有著種種傳奇的故事。可惜講述者早已作古,而被講述者則更早的塵歸塵、土歸土。我一直想把家族的曆史記錄或者演繹出來,卻一直沒能拿起這支筆。一方麵覺得太過於宏大,以至於擔心自己沒有能力駕馭;另一方麵又覺得很難提煉主題,不知道最終要表達的是什麼。
幾個月前,與一位朋友的偶然清談,突然發現某些教育模式就是一種精神囚籠,不僅遏製了孩子們的天性,更抹殺了他們的創造性,是不折不扣的愚化摧殘。由此生發開去,發現了生活中無數的束縛和強迫,無數的暴力和軟暴力,無數的控製和剝削,簡直罄竹難書,於是萌生了以的形態記錄這一段社會現實的想法。對於太沉重的話題,還是用輕鬆的筆觸來表達比較活潑生鮮一點。
人生而自由,但無往不在枷鎖之中。既便是這樣,當你麵對一具利用誘惑手段讓你自願佩戴,鼓勵你曆盡艱難困苦也要矢誌不渝地保持,並且無論是從社會道德角度還是政策法律角度來講都不得不對它滿口譽美之辭的枷鎖,還是會讓你覺得它不僅無賴,而且無恥,甚至邪惡。
在許多時候,每個人都既是受害者,也是施暴者。我們脅持著自己和愛人、孩子和父母,自發地去成為社會慣性洪流之下的“弄潮兒”,進而按照迷失的深淺程度去定義成功與失敗,卻早已忘卻哪些是出自初衷和本心,哪些是為了滿足惡趣和邪欲。直到麵對真實的那一刻,人們慚愧悵然,遺憾痛惜,甚至淚流滿麵,但依然不得不在幻象中生存,在真實中隱藏……更為悲慘或者說幸運的是,絕大多數的人永遠不知道還有真實的存在,他們認為誘使他們迷失的邪惡才是真實本身。
無可救贖,無可解脫,無可奈何。
然而盡管生活無微不至地虐待我們,我們還是要無比真誠地熱愛她,因為我們別無選擇——“愛”是唯一讓內心充滿光明的方法。一切的救贖,源於光明、止於至善。
一百多年前,英國文學巨匠毛姆先生寫過類似的題材——《人生的枷鎖》,我不敢自比大文豪,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枷鎖,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救贖。大人物有大人物的樂趣,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生活,在無始無終的時間之海中,一切都終將寂滅。
我小的時候認真學習過一本武術教材,叫做《擒拿與解脫》。現在想一想這世間的事,相當多的地方,可不就是“擒拿”和“解脫”嗎?還有一本書叫做《少林七十二絕技》,其中關於刀槍不入的練法是:於密室中,懸掛高低錯落的九九八十一隻沙袋,助手任意推動沙袋,煉功者在其中騰挪移讓,極盡閃避之能事。至功成,於沙袋上塗墨,煉功者著白衣,任沙袋翻飛,亦能渾不沾身。我想,這大約也是“解脫”的大成吧。至於世俗中所認為的金鍾罩鐵布衫,那可算不得刀槍不入——站在那裏給別人打,那是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