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許明軒主動收拾了他那些畫作，跟隨她一塊出門，半路上，她還和他商量是她先進去送了畫，出來再一起逛，還是他們一塊到字畫鋪裏坐坐。
沒想到以往對於自己作畫者身份避之不及，生怕被別人知道的許明軒這回卻說要和她一同前往，而且不必再瞞著掌櫃的，可以直接說畫是他畫的。
這突然的轉變，叫她感到意外，許氏一直叮囑他不讓他去外麵拋頭露麵，薑如月雖覺得奇怪，見他一直聽許氏的話遵守著這規則，她也習慣了替他出現處理這些事。
“怎麼這般看我，我臉上可有髒東西？”
他伸手去摸自己臉頰，似乎並無異常。
“我尋思你怎麼突然就轉了性子，願意暴露自己身份了？”
許明軒苦笑一聲，心道，該暴露的都已經暴露了，估摸著他想藏著藏不住，那些人都已經找到了縣城，還找去了他們家，他還有什麼好躲藏的。
以前是娘親的性子軟弱，生怕他被人發現之後，有性命之憂，可依他看來，那些人在確認他隻是一個棄子之後，似乎也對他沒了興趣，隻安排人遠遠的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沒再對他下過手。
真要想拿他性命，還能等到現在，怕是早就下手了吧。
因此他再沒有躲藏的必要，遲早有一天，他還會出現在他們麵前，正式麵對他們。
到那時，他們即使想要阻止他，也再阻止不了。
隻是這些話，要怎麼和她說，他心裏沒個譜，如果她知道他家裏有著那樣錯綜複雜的關係，他在那樣的家裏還是個不受待見的存在，他真要回去了那個滿是豺狼虎豹之地，或許，短時間內他們的生活不會太過於安寧。
他擔心的是她知道了這一切之後，會不會又打起離開的念頭，她是個性格獨立的女子，並非要依靠著某個人才能夠存活於這個世上，他害怕失去她，更加不敢與她過早說真話。
再等等吧，等到他有了把握，真正要回去那個家裏，再與她老實交代清楚，如果他最後改了主意，不回去那個家，他也沒必要讓她知道這麼多，這於他母親，於他，都算不上是什麼光彩之事。
“有些事，想躲也躲不了，娘以前操心過重，總擔心我會被人搶走，如今她已經去了，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樣活著。”
他想了許久，才說出一番他覺得她能接受的說辭。
薑如月果然沒有多想也沒有多問，挽著他胳膊往字畫鋪去了，字畫鋪掌櫃的一見著他們上門，頓時喜笑顏開，向兩人都道了聲‘新年好。’
她同樣也說了些祝賀的話，新年嘛，任誰都喜歡聽些吉祥話，圖個好意頭。
客套過了，許明軒拿出他帶來的畫交給掌櫃的，掌櫃的打開來一張張粗略瞄上一眼，心裏默默記著畫的張數，等到全部的畫過一遍，他才去拿紙和筆，給寫下一張收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