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黃打掃完院子裏的落葉,又擦了擦窗子,他每天都要重複這些索然無味的工作。不過,他相信,用不了多久,星惜便會找到夏茉的線索,到那時,他便可以離開這裏,做他該做的事。
來這裏三天,阿黃在鍾家住了三天。他每天除了工作,便是吃飯誰覺,見到人便低頭問好,他誰也不認識,也沒有人願意多看他一眼。
阿黃擦窗時會路過許多地方。平日裏那些地方除了丫鬟,是沒有其他人的。然而,今天有些特殊,屋簷下,石階梯上,徘徊著一個人。那人是個女子,月白衫子細羅裙,一條粉色的梅花結帶子,纖細蘭腰,嫋嫋娜娜,烏黑的青絲用一根白玉發簪挽起,娉娉婷婷的姿態,充滿水靈靈的鮮氣。她很美,隻不過她的眼裏有些許的著急。
阿黃見到女子擋住自己的道路,於是,他捧著一盆水,搭著一條抹布,垂頭慢步,走往另一處擦窗。女子瞧見阿黃,阿黃假裝沒有看見她。阿黃沒有向女子行禮,女子並沒有怪他。
那女子徘徊了許久,他也看見阿黃在她的不遠處擦了許久的窗戶。斟酌一下後,女子下定決心,走到阿黃的身後,叫住了阿黃。
女子清了清嗓子道:“你是新來的那個阿黃?”
阿黃停下手裏的活,轉身鞠躬,最後點了點頭。
女子繼續細聲道:“聽李管家說,你很少說話,也很懂規矩,那你的……沒問題吧?”女子說著說著,用她的手指指著腦袋,畫了一個圈。
阿黃不是傻子,當然明白她說的是什麼。阿黃道:“大小姐有什麼事盡管吩咐。”
女子點了點頭,鬆了一口氣,這人會這樣子說話,應該是個正常人,不想別人口裏傳出來那般傻。
女子猶豫了一小會,朝阿黃問道:“你會武功嗎?”
阿黃搖了搖頭,並沒有回答。看到這些,女子撅了噘嘴,似乎有些失望,輕輕歎了口氣。
阿黃突然道:“你有銀子嗎?”
大小姐用迷惑的目光盯著阿黃,但她根本看不到阿黃的任何表情,他的臉永遠如同劍一般的冰冷。
“你要銀子做什麼?”女子問道。
阿黃注視著她的目光,道:“我可以替你做任何事情。我隻要一百兩銀子。”
女子被他盯著,靦腆地低了頭,紅著臉道:“你是我見過的最大膽的奴才。你可知道,就憑你盯著我看這一條罪,你便要被我爹爹大卸八塊了。”
阿黃此刻沒有把自己當做奴才,而且他也從來不把自己當做奴才。阿黃想起先前那個奇怪家丁說過的話,幹一點自己想要幹的事。人生本就不該是被人安排好的,它需要自由。
阿黃漠然道:“你們拿我當奴才,那是我命賤。我隻需要銀子,其他的,我並不在乎。”
像阿黃這樣的家丁,女子第一次見,也是第一次被一個家丁說的話震撼到了。聽阿黃抬頭說話的語氣,那根本就不是一個家丁能有的氣勢,更不是一個家丁能有的勇氣。無論他如何掩飾自己的身份,他永遠都風輕雲,那一份由骨子裏透露出來的驕傲,這一輩都不會改變。
女子微笑道:“你真是個怪人。可我不怕你。你能說說,你為什麼需要那麼多的銀子嗎?”
女子的話,多麼熟悉的話,這句話曾經也有另一個女子對阿黃說過。想起來,阿黃這麼做,也全是為了她,為了完成自己給出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