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省“大寧新場館”內，人聲鼎沸。
江楊坐在場館觀眾席位的後麵位置，周圍人聲嘈雜，看著弟弟埋首認真打遊戲的專注模樣，他有些悵然。
也說不上什麼心情，更多的自然還是自豪。
等到第二局比賽結束了，之前懸下來的心才安定了幾分。
然而就在第二場比賽剛結束，在等待的空隙，卻總有幾分愁緒。
父母自然還是不知道江澄的情況的，隻是上回老弟寄錢回去，多少還是讓父母知道弟弟是混出了點名堂的。
於是他們反而不急著生小弟的氣，轉而催促他。
是啊，看這模樣，老弟是已經出頭了，他也與榮有焉。
可是，他怎麼辦？
迷茫的這一代人，不僅是對未來的迷茫，還有對已經看不出頭的夢想難以維持。
當初與父母定下的約定，還曆曆在目。兩年內，要將自己的直播成就到一番可以想見的欣欣繁榮地步，著實不簡單。
江楊打開自己的直播軟件，點開自己的頭像，看著王者榮耀天狐這六個字的昵稱，微微苦澀。
狐，五十歲，能變化謂婦人，百歲為美女，為神巫，能知千裏外事，善蠱魅，使人迷惑失智，千歲即與天通。
天之渭河，地與藉藉。山等狐者，者狐與山。
我從來不是什麼天通之狐，也不是什麼抵夢之兀，隻是一個可憐的蚍蜉，在無知無趣地撼樹。
對於父母的安排，不知道從何時起，他便有些忤逆之心了。
猶然記得，高中的第一年，他與騷擾他女同桌的男生扭打在了一起，待得老師叫來了家長，江正國那一板一眼的眼神仍然曆曆在目。
媽媽程楊在一旁柔柔勸導，卻也止不住江正國的雷霆震怒。
“你為什麼欺負同學？”
“我沒有。”
“還說沒有？”
“沒有就是沒有。”
“我看你是討打……”
……
淤青的他，頂著滿臉的疲憊，第二天再度回到教室，他看到了與他扭打的男生，滿臉嘲諷之意。
他還是沒有理會。
隻是在放學後，再次將騷擾女同桌的他，揍了一頓。
心情暢然。
江正國打他，他打那個男生。
很合理。
之後，沒過多久，迷上王者榮耀的他，小有天賦。
借著這個由頭，本就煩厭的學校很快答應了他的要求。
他，退學了。
江正國放下手下的工作，再次暴怒。隻是木已成舟，隻能恨然無奈。
驀然間，他發現自己喜歡上了這種對抗的滋味。
於是他更加覺得自己就應該有自己意識，新時代的人生活富足了，想法不也應該跟上嗎？
他沒有選擇父親江正國給他指明的老路，或者說他已經不知道老路該怎麼走了。
輟學之後，他便出去打工了。
借著打工的錢，他自己攢了一套買直播設備的錢，在閑暇之餘打打遊戲，直直播。
日子過得也挺好，隻是，總感覺哪裏少了點什麼。
平凡人的生活從來不會多什麼跌宕起伏的劇情，有的隻是平淡無奇的流水日子。
走馬觀花般的，江楊想著想著，繼而微微偏頭，看向一旁傻乎乎的萬玫，沒心沒肺的。
搖了搖頭，不再多想。
……
等待的時間並不久，隻是稍微插播一條廣告的時間，比賽就要馬上進行了。江楊看著台上熱熱鬧鬧的人群，尋找到自己熟悉的人影。
微微一笑，想那麼幹什麼，想再多也沒什麼用。
正如當初他也想著好好讀書上大學，到頭來不還是忤逆了所有人，順帶還拐賣了弟弟江澄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