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清源比往年入冬早一些,轉眼已經是小雪了。校服的保暖作用大打折扣,同學們陸續穿起棉衣,昔日的整齊在冬日裏消失。
“學校過幾天有乒乓球比賽,你信不信?”男生經過教師辦公室門時偷聽到裏麵的談話。此時正跟同桌打賭。
他旁邊的女生對著光碟拿一把小梳子梳了幾下厚重的劉海,然後說:“拉倒吧,一中出了名的苛刻,能被用來上課的絕不浪費到娛樂。”
正說著,周濤從門裏走進來,裝腔作勢地咳嗽幾聲,用黑板擦拍拍桌子,抬手示意大家安靜。
莫曉北看著裝逼的周濤,忍不住衝講台扔了本書砸他。
周濤接過書,笑著輕咳一聲說:“正事兒,這周開始,所有課外活動時間學校將舉行乒乓球比賽,每個班出四個人,兩男兩女。大家覺得自個兒乒乓球打得好的,踴躍報名。”
教室裏充滿興奮的歡呼聲,連日的枯燥學業終於可以被恩賜的娛樂衝淡一些,大家都顯得迫不及待。
顧瑉西乒乓球打的很好,拿過獎,也有教練專門輔導過幾年,他現在用的球拍,就是當初教練送他的。後來因為他爸一句影響學業,這項運動就被擱置了。和教練告別那日顧瑉西騎著自行車淚流滿麵,差點出了車禍。但這些都是他的秘密。
現在他雖然還會打球,但是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競技場的快感,突然聽到有比賽,顧瑉西心裏埋藏的勝負欲又萌發了。
莫曉北對此倒沒有多大的興趣。他喜歡乒乓球,也僅限於喜歡。以前打過一次初中舉行的比賽,一路過關斬將到決賽,遇到了自己最好的朋友。當時他想著好朋友不該針鋒相對,所以當天比賽時有點懈怠,最後一個球選擇了棄權。
好友贏了比賽,卻再也沒有搭理過他。後來莫曉北才明白,可是兩人的友情已經走向終點,有些事做錯了也就錯過了。
比賽於他而言倒像是一種失去。
“曉北,你參加比賽不?”陳小強越過顧瑉西拍了拍莫曉北的頭頂詢問。
莫曉北還沉浸在過去,一時懵了,反應了好一會兒才落寞地搖搖頭,“算了吧。”
陳小強知道他乒乓球打得很好,但不了解那些過往,盯著莫曉北的眼睛很是疑惑。
顧瑉西仰頭伸展了幾下脖子,對著莫曉北說:“去唄,你球打得不錯。我也想去。”
莫曉北看了一眼顧瑉西,又看了一眼陳小強,低下頭沉默了。在他兩以為莫曉北依然不會同意時,莫曉北深吸一口氣抬眼對他們堅定地說:“好,一起去吧!拿個冠軍回來。”
比賽之前參賽人員進行了抽簽分組,首輪淘汰賽,一局失敗就出局,半決賽和決賽三局兩勝製。
莫曉北他們班四個人技術運氣都不錯,一路打到半決賽。
“今天下午就是半決賽了,緊張嗎?”顧瑉西側開胳膊肘推莫曉北。
莫曉北正愁眉苦臉地看著一道物理題,聽到這話,忽然來了精神,說:“緊張啥?哥們兒我可是要進決賽和你決一死戰的人。”
“嘖嘖嘖,你就吹吧,你幾斤幾兩我不清楚嗎?先贏了楊磊再說吧。”顧瑉西說話間拿過莫曉北的草稿本,三兩下寫上解題思路。
莫曉北顧不上問楊磊是個什麼人物,感激涕零地對著身邊的活菩薩道謝。
一中沒有體育館,所有的乒乓球台都在學校側門的幾棵大柳樹下,攏共二十來個,擺了三列。
柳樹隻剩枝條,太陽也藏在雲層裏,西北風隔幾分鍾就怒吼一陣,天兒冷的要命。今天的乒乓球場顯得格外冷清。
莫曉北到的時候,裁判員正瑟縮著身子來回踱步。
裁判員看到莫曉北,立馬轉過身對一個身穿紅色棉襖的男生大喊:“楊磊,過來比賽。”
那男生比莫曉北高一些,走近的時候斜睨了他一眼,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楊磊走到莫曉北對麵,接過乒乓球準備發球時忽然停了動作,他站直了身譏笑著說:“你就是莫曉北?給顧瑉西穿自個兒褲子的小同桌?”楊磊笑出聲又接著說:“你不會是個斷袖吧,嗯?哈哈哈……”
莫曉北握緊手裏的球拍,強壓下自己想要衝過去暴揍的念頭。平靜地對著楊磊的嘲諷說:”是,我是莫曉北。”
旁邊的裁判員聞到日漸濃烈的火藥味兒,害怕雙方衝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連忙說了句“快開始吧,早點結束早點回,這天氣冷死個人。”
剛開局兩人打得不相上下,球權到莫曉北手裏時,莫曉北發了兩個上旋球,力道和落點都是他常年打球練出來的,算他的必殺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