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外風沙裹挾著血氣撞擊著將士們的甲胄,砂礫滲透著甲胄的縫隙鑽了進來,和汗水一起黏在了他們的身上,讓人覺得奇癢無比。但是即便是這樣也沒有一人敢違反軍紀。
臨陣脫逃者,斬!
亦或者並不是軍紀所然,因為他們知道自己即將要麵對的是什麼,是害怕是恐懼還是想親眼見證下自己可能一輩子可能都不會有機會見到的,可能也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十萬士兵,身穿赤紅鎧甲,頭戴赤紅頭盔,臉飾赤紅麵具。
其中最前排的五萬人為盾兵。五萬身盾兵改良後的穿赤紅色明光鎧。原本厚重的板甲上增加了鎖鏈,鎧甲的胸前以及背後都裝備有凸起的橢圓形金屬護心鏡,手臂腿部內側的地方也縫合鱗甲。原本重達一百斤的甲胄就讓士兵們寸步難行,現在腿腳上的鱗甲更是限製了他們的行動。舉著附鐵加厚的彭排,彭排並不和以往的一樣,高而寬,杵在地上隻比士兵們大抵低三尺。如今正常的行軍一兩步也算是奢望了。
不過這五萬盾兵也無需做什麼,他們的任務就是立在這,一動不動,死守身後的城,死守身後的人而已。
盾兵之後兩裏地駐足著四萬持橫刀的步兵,身穿普通的絹甲,隻有胸口後背配有金屬護心。最大程度的減輕了甲胄的重量同時也保證了士兵們的存活。五萬把橫刀的刀刃上開了一排排整齊的齒口,齒寬一分有餘兩分不到,看上去就和鯊魚的牙齒一樣。
尋常步兵講究快準狠三字,戰場上情況複雜,很可能砍過一刀就沒有第二刀出手的機會了,不是對麵的被自己砍死就是自己被反將一刀,一刀斃命。所以不僅要有力,而且要有矯健的體魄。快而狠辣的出刀,敏捷有力的收刀。
但是這四萬步兵卻大有不同。
經過不斷訓練藏在絹甲下的手臂異常的粗壯,持刀平穩且有力,仿佛手中握著的是一把輕盈的桃木劍一般。
以鐵鏈鎖刀,鐵鏈垂以石塊,握刀姿勢不可變。以鐵鏈鎖刀,以戰馬拉扯鐵鏈。人可被戰馬拖拽出去,但是握刀姿勢不可變。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來訓練禦敵時的臂力。
四萬步兵放棄了快準狠,隻求一力。
最後的一萬弩箭手以四人為一組,兩千五百輛伏遠弩整齊的瞄準著遠方。
伏遠弩由朝中墨家子弟改裝,配有前後弩,弦接主弩,再由鉸軸拉動主弩弦,帶動前後弩蓄力,可射至三百餘步。弩槽可同時放置七隻玄鐵箭頭的弩箭,在丟失部分命中率前提下保證總有那麼一兩箭總會射中,有那麼點亂拳打死老師傅的意味在裏麵了。
堂堂訓練有素的十萬大軍,配有朝廷最好的重甲重劍重弩,但即使如此,他們也明白就算是戰死在這,可能也無法完成皇上下的聖旨。
十萬死侍而已,隻不過是那個人的死侍而已。
在這個盛世裏,人命非草芥,更何況是自己的命呢。
“他娘的,老子為什麼非要來這送死......”
一個前排的盾兵小聲地嘀咕道。
這個本名叫作劉磨財士兵也並不是怕死,隻是覺得自己不該死在這種地方。不是有句話來著嗎,人總會死的,要不死的比泰山重,要不死的比鵝毛輕。小時候家裏不算太窮,也認得幾個大字,就是沒有正兒八經地讀過什麼書。就想著投軍去北邊殺些蠻子換取軍功,將來回來了好有錢娶個漂亮的婆娘。
自己最不濟也是死在戰場上,可是誰也沒想到啊,最後好巧不巧的來了這。自己和突厥那些蠻子拚一拚還是無所畏懼的,畢竟從軍也有不少時日了。可是一想到自己即將麵對的不是天人卻勝比天人的怪物,就連身後的大宗師們都不是其對手,精氣神就沒了一大半了。
想必這是軍隊中的大多數人都是一樣的想法,隻大多數人沒有說出來而已,軍令如山。
城頭上矗立著十二個身影,子、醜、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大宗師數年來也未曾聯手過。
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這一戰之後恐怕再也不會有如此的驚天一戰了。
“眼枯即見骨,天地終無情啊!呂老啊,這可是十萬岑岑白骨啊!十萬啊!”
身著白衣的老者神情激動,手中的鐵樺樹拐杖也被握的入木三分,在江湖上出了名的好脾氣溫和性子的老人現在卻是急的快要上躥下跳起來了。
“溫卻了,你們午陽宗要是按人數算,可以說江湖第一大宗了。怎麼,就是你一個大宗主來送死嗎?”
一個白發白眉身穿祥雲紋飾紫袍的年輕宦官尖著嗓音譏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