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隘口,武鬆依稀能看到對麵有無數人影,他知道,那必定是呂子侯所率的人馬。
“呂中郎,我武鬆在此,你且稍安勿躁,少時便可相見了。”武鬆朗聲道,“亦不可擅動刀兵。”
“二郎,在下聽到了,我等遵命。”很快,對麵也傳來了呂子侯的聲音。
接著,武鬆翻身下了馬,然後將背後雙刀解下,掛布馬背上,接著大步向隘口走去。
“小和尚,武大哥真能搬動著鐵籠嗎?”柳如煙悄悄在亥言耳邊問道。
“不好說。”亥言道,“不過,他敢誇下海口,應該差不多。怎麼?娘子擔心了?”
“這一隻鐵籠裝滿了山石,怕是比城門的千山閘還要重不少,就算哥哥天生神力,怕也未必能搬得動吧?”柳如煙不無憂心道。
“小僧覺得吧,娘子與其擔心我師兄能否搬得動,倒不如提防那崖上之人使詐。”亥言道,“師兄為人自然坦蕩,可這姓左的究竟如何卻尚未可知。”
聞聽此言,柳如煙當即會意,暗暗將兩枚飛分扣在了手中,眼睛問山崖上警覺地望去。
說話間,武鬆已經走在了鐵籠子麵前。隻見了他緊了緊腰絛,然後雙手扣住了鐵籠子的兩根鐵條,試了試。
此時,整個山穀突然安靜了下來,隻聽得見山風穿林之聲。
武鬆鬆開了鐵籠,又原地調整了一下腳步,然後紮了個馬步,再次雙手扣住了鐵籠。
隻見他沉肩,提氣,腰馬合一,雙膀貫力,仿佛一張硬弓開了個滿月。
“走!”隨著武鬆大喝了一聲,他臉上已是青筋暴起,滿麵通紅。
鐵籠雖然未動,但卻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突然,武鬆的左腳向後挪了半步,接著是右腳。而隨著他身形的移動,鐵籠子也開緩緩挪動。
“啊??”山崖上一片驚呼,不少人已經驚得張大了嘴巴。
左洪恩也是心裏一驚,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更吃驚的還在後頭。
隻見武鬆腳下挪動得越來越快,步子也越來越大,轉眼間,一隻鐵籠已被拉離了隘口。
武鬆臉上依然青筋暴露,可眼角分明卻已露出一絲笑容,笑容裏是內心掩飾不住的興奮。
突然間,武鬆又大喊了一聲:“嗨”,隻見他雙手將鐵籠往胸前一拉,同時腰往下一沉,鐵籠子居然緩緩離了地麵。
當場又是一陣驚呼。可驚呼聲尚未落下,隻見武鬆雙膀一掄,又將整隻鐵籠子拋了出去,落在了一丈開外。
鐵籠帶著山石砸在地上,頓時騰起一陣雪泥。
全場鴉雀無聲,仿佛時間也凝滯了一般。
武鬆臉上漸漸恢複如常,他深吸了一口氣,抬頭朝崖上望去。
山崖上依舊是一片安靜,雖然一眼可見百餘名嘍囉,卻無人出聲,甚至連大氣也不敢喘。
“左大當家的,可還要我再搬一回嗎?”武鬆問道。
因為他發現,在隘口的兩隻鐵籠子之後,還有數根滾木橫在了道中,想要一一挪開,還得頗費些工夫和力氣。
左洪恩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但他知道這賭自己已經輸了。
“武大俠真乃天神下凡,我左某人願賭服輸。”左洪恩思量片刻後道,“我即刻命人放行便是。隻是這四千
兩銀子,怕是一時難以交付。”
“哦,如此說來,左當大家是要毀約了?”武鬆說著便向自己的馬走去,因為一對戒刀還掛在馬上。
“不然,不然。”左洪恩連忙道,“我堂堂一寨之主,在江湖上也有些名氣,豈是背信食言之輩。況且有丐幫長老在此,日後傳揚出去,我左某還有何顏麵在江湖立足。我隻是想讓尊駕寬延幾日,待我湊齊了銀兩再送與尊駕。”
“我說左大當家,你這分明就是想賴賬嘛。”亥言此時突然跳到出來,“過了今日,讓我等去何處尋你?大丈夫豈能言而無信,無信者又怎可號令你這些兄弟?”
左洪恩沒想到會突然又冒出個小和尚,還被其一頓數落,不僅一舉戳穿了他的心思,還當著手下的麵說他言而無信。
左洪恩的確是沒打算付這四千兩銀子,因為他根本就沒四千兩銀子。
別看他占山為王,手下也有千把號人,可是這千把人要吃要喝,還要配備兵刃馬匹,這些開銷不是小數目。
所以,他這山寨也一直是慘淡經營,勉強維持溫飽而已,就算把整個山寨翻個底朝天,也不可能湊出如此多銀錢。
要不是以為這是一筆包賺不賠的賭局,他又豈會張口就應下這四千兩之數。
眼下該如何是好?左洪恩腦子裏飛快地轉著,想著今日之局該如何收場。
他其實心裏也不是太慌,因為他也打定了主意:打不了就一跑了之,你又能奈我何?
“這位小師父所言差矣,我左某一向以眾兄弟為重,占山為王也是為了給兄弟們尋條活路。”左洪恩道,“就算真要背負背信的罵名,我也絕不會讓兄弟們忍饑挨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