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言去山下夜探時,發現的正是已經扺達伏擊點的那托葉所部。而大隊人馬還在後麵。
原本,王青和那托葉約定的是巳時之後。因為,按王青的估算,辰時送武鬆等人下山,若隻能步行,要走到伏擊之地至少要巳時了。
不過,巳時剛過,那托葉見後續大隊人馬業已趕到,便不再等待,下令人馬開拔,直撲白馬山。
兩年來,那托葉也曾嚐試過一次圍剿白馬山,終因地形不熟而退兵。此後,他也再未領兵前來。
不過,兩年來,他也從未停止過對白馬山的刺探,不僅對於白馬山山勢之險已有足夠了解,也早已探明了山寨的三個出口。
所以,大軍一到白馬山下,他便另分出兩路人馬,將兩個山寨出山之口圍住。自己則親率大隊人馬,圍住了正寨門,也就是那道以山澗為溝,以吊橋相通的出口。
在大隊人馬的後部,三座雙梢石砲業已就位,每座砲皆備石彈十發,足足費了二十輛牛車之力才拉來。
而除了石砲之外,那托葉還帶來了專為白馬山量身定製的攻寨利器:折疊攻城梯。
白馬山寨門前的這條山澗,兩邊有七八丈之闊,比之一般城池的護城河還要闊了許多,也因此成了護寨的天然屏障。
為了突破這道天險,那托葉一直在動腦筋。
尋常的攻城城最長也就四五丈,再長不僅攻城時也用不上,搬運也頗為不便。那托葉最終在代州內尋到了一位宋人工匠,造出了折疊梯。每梯分三節,一節長三丈,以機關相連。不用時,三節可折疊為一節,便於攜帶,到用時,則可打開,以卡鎖固定,便成了長達九丈的長梯,足以跨過山澗的梯橋。
這二十餘具長梯正是為攻打白馬山所造。
對於攻山之策,那托葉也早就有了打算。
三座石砲射程可達百五十步,砲石連發便可將山澗後的那片樹林覆蓋,再配以五百弓弩手齊射,足以壓製住山寨的弓箭手,為突擊山澗的金兵提出足夠的火力掩護。
那托葉自信,一旦突破山澗的金兵過百數,就足以擋住山寨的兵丁,從而徹底打開進山之路。
為了便於山中作戰,那托葉也令軍卒皆隻披皮甲,隻有自己和一百騎是身著鐵甲。
按他所料,山寨中的兵丁多是流民山匪,一則披甲者不多,二則戰力也有限,自己麾下之兵一旦殺進山中,以一敵三也還綽綽有餘。
那王青號稱山寨有二千人馬,就算他所言有詐,再多出一千,一旦短兵相接,也絕非自己的對手。
而他之所以留著一百鐵甲騎兵,完全是為那隊突襲兵寨之人所備。那托葉不相信,在金人的一百鐵甲之士麵前,還能有什麼武林高手能活著回去。
不過,那托葉並沒有立即下令攻山,三座石砲也隱藏在人馬之後,未露痕跡。
因為,他還想著不戰而屈人之兵。尤其是那個皇子,若是白馬山的人能乖乖將皇子交出,他甚至可以不打這一仗。至少是暫時不打。
所以,在金兵已經將山寨圍住,並擺開一副攻山的陣勢之後,那托葉還在等,等王青出現。
那托葉沒有等來王青,等來的卻是孟憲。
他雖然並未見過孟憲,也未見過王青,但“黑奉先”之名他早已耳聞。
很明顯,此時立在對麵那座高大望樓上,一臉黝黑的那漢子不是王青,應該就是孟憲了。
“來人可孟憲孟大當家的。”隔著約有百五十步,那托葉高聲叫道,聲如洪鍾,響徹山穀。
這金人中氣倒是夠足,想來應該是主將了。武鬆站在孟憲身後,心裏暗道。
“正是本大王。”孟憲強作精神,也回喊道,“山下來者是何人?為何興兵至此?”
孟憲就有病在身,噪門自然不及那托葉,這一喊之下,不禁又咳嗽了幾聲,氣喘籲籲。
不過,孟憲深知,兩軍交戰,氣勢上豈能輸人一籌,就算拚了老命,也絕不能露怯。
“本將軍乃代州守將那托葉,久聞孟大當家威名,今日到此,是為與大當家做筆生意而來。”那托葉道,“不知大當家有可意於此?”
孟憲剛想扯著嗓子回話,卻被武鬆伸手攔住了。
“大當家稍歇,比誰嗓門大這種事,由我來即可。”武鬆道,“犯不著和金賊鬥氣。”
說著,武鬆上前一步,朝著對麵高聲喝道:“金賊聽著,你家武爺爺在此,有話快說,休得囉嗦!”
聲音傳來,百步之外,一隊列陣在前的金兵當即感覺心神一顫:這大漢的聲音好似虎嘯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