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鬆是越練越興奮,從亥時到子時,一個時辰之內,他足足可以打完七八套太祖長拳。
待拳勢收後,潭中白霧已然消散無影,而潭水之浪卻久久不息。
半月之後,隻剩下柳如煙依然每夜陪在潭邊,看著武鬆在水中操練。
這一夜,武鬆打的依然是太祖長拳,但觀陣的柳如煙卻發現,武鬆拳招未變,潭中卻已是另一番景象。
隻見武鬆身形一動,他周圍的潭水便開始飛旋起來。隨著他招式越來越急,四周的潭水漸旋漸高,居然在他拳勢之外湧起一圈水牆,懸於潭上,經久不散。
更神奇的是,武鬆一出招,拳帶風聲,卻再未濺起水花。他一招黑虎掏心,立時帶起了一股水流,潭水如練,仿佛如同一條綢帶纏繞在武鬆的手臂上。
水借拳勢,拳借水威,一拳擊出,竟淩空打出一道水箭,在夜色中明晃如刃。
柳如煙看得驚呆了。
武鬆也看到了這個變化。他頓時心中一震,索性不再按拳譜出招,而是腳下玉環步飛旋,擰腰一動,隨手又是一拳擊出。
武鬆的這一拳無招無式,卻是蓄力滿滿,而且是朝潭邊的一麵岩壁擊去。
拳到之處,距離岩壁尚有丈餘,但拳風所指,一股水龍卻脫手而去,如箭脫弦,撞向了岩壁。
蛟龍出水,亦不過如此。
隨著岩壁上水花四濺,一陣碎裂之聲傳來,幾塊巴掌大的岩石紛紛落入了潭中。
岩壁之上,一根被放在凸突石塊上的蠟燭也迎風而滅。
武鬆的拳頭還停在半空,周圍湧起的水牆正慢慢消失,但他的心緒正波濤洶湧。
柳如煙也看得既驚又喜。以她對武學的見識,也難以解釋和理解眼前的一切。
從擊水、破水到禦水,武鬆隻用了半月時間,就在這寒潭中漸入化境,簡直並凡人所能。
“哥哥,你大功告成了。”柳如煙不禁衝到潭邊,望著武鬆,眼中已是秋波流動,似有瑩光點點。
“煙兒......”武鬆回過頭來,也望著柳如煙,“莫非這就是造化使然,因果報應。”
“嗯嗯。”柳如煙拚命地點著頭,“從你救奴家的那一刻起,或許一切皆已注定。”
武鬆嘴角一揚,露出了笑容,“煙兒,上天如此眷我,怕是也因你而起。”
說著,武鬆突然一伸手,將柳如煙拉入了潭中。
柳如煙雖然有些猝不及防,卻也就勢一躍,撲入了寒潭,也撲入了武鬆懷中。
此時,夜深人靜,隻有潭水微波蕩漾之聲。水,依舊很涼,但武鬆卻心火翻湧。
他看著已周身濕透的柳如煙,雲鬢之上,水珠漣漣。幾滴水流慢慢從她臉上滑過,越過俊俏挺拔的鼻尖,滑向那溫潤如玉的嘴角。
武鬆的心,也仿佛被什麼東西滑過,熾熱如火。他再也顧不了許多,將自己的唇印上了那片夜色中的丹霞......
夜風微涼,人生如夢。
......
此日一早,上官令醒來時發現,武鬆似乎換了模樣。
他打量了一番,才恍然大悟,是武鬆已將頭發束起,還戴了一頂軟腳襆頭。
原來,武鬆自離了六和寺之後,至今已有大半年,頭發早已長到可束發的長度。
昨夜,趁著在潭邊生火烤幹衣服的機會,柳如煙也幫武鬆將頭發梳理幹淨,先紮上頭巾。而那頂襆頭則是柳如煙早已私下做好的,內襯裏還繡了個柳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