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真無恥,簡直枉為修道之人。”林妙再也按耐不住怒火。
可他也明白,眼下之勢已是危如累卵。
“令虛道長,你為何要如此?”此時,武鬆往前探了一步,麵色沉靜。
不管心中此時有多少怒火,武鬆也隻能暫時壓住。因為他知道,以眼下的實力對比,自己這一邊斷無勝出的可能。
死,自己倒是不懼,大不了就是拚死一搏。但他不想讓身邊之人就此送了性命。
“尊駕之問,倒是可先問問自己。”令虛見武鬆開口說話了,似乎早有準備。
“問我自己?”武鬆有些不解。
“是。”令狐衝虛索性將手中鬥笠一拋,走到了隊伍前麵。
“尊駕武功蓋世,好俠仗義,還屢挫金兵,貧道一直心存敬仰。能數度與尊駕並肩殺敵,同仇敵愾,更是貧道一生之幸。”令虛道,“可尊駕是否想過,我等浴血沙場究竟所為何來?”
“你說是為何?”武鬆冷冷道。
“古人雲,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我等習武之人,素來以俠義為本,有除暴安良之心,更該有濟世安邦之誌。”令虛一邊撚著長須,一邊侃侃而談,“故而兵戈之爭終非長久之計,讓天下百姓可安生立命才是根本。”
“你所言倒也是不錯,沒人願意打打殺殺,何人又不想安享太平。”武鬆道,“可眼下太平了嗎?”
“如今新皇登基,天下歸心,不正是收拾山河,重振社稷的大好時機嗎?”令虛道,“就此讓百姓遠離戰火,讓黎民安居樂業,不正是最大的俠義嗎?”
“依道長之言,那康王就是重振江山的明主?是萬民之福?”武鬆道,“這也正是你甘心投靠於他,處心積慮前來暗算我的原因?”
“尊駕與官家之間的恩怨,貧道也略知一二。”令虛道,“其中必定是有些誤會,官家所為亦有不得已的苦衷。”
“是嗎?棄父兄於不顧,棄百姓於水火有何苦衷?一味避戰,不惜乞降金人又有何苦衷。”武鬆盡力壓製著火氣,“他所謂的苦衷怕隻是擔心有人壞了他的皇位吧。”
“武大俠!”令虛突然提高了聲調,“你我皆是武林中人,偏居江湖,又豈能盡知那廟堂之事,這江湖爭鬥又豈能和治國安邦相提並論?”
“道長的意思是,治國安邦者就可寡廉鮮恥,不仁不義,幹那些陰險狡詐的勾當?”武鬆冷笑道,“正如今日這般趁人之危?”
“欲成大事者,自當不拘小節。”令虛道,“官家身係天下,所謀者乃是萬民之福,而非一己之私。為天下蒼生計,必要的取舍和犧牲亦是在所難免。尊駕不在其位,不明所以也是難免。但官家苦心孤詣之所求,與尊駕舍生忘死之所願,實乃本同末離啊。”
“嗬嗬,笑話。”武鬆不由地冷笑了兩聲,“我等浴血殺賊時,你那官家又在何處?在爾等眼裏,苟且偷安之事竟也如此光明正大了?”
“武大俠,你我也曾數度與金兵苦戰,韃子之強悍你也應該心知肚明。”令虛道,“眼下金人兵鋒正盛,非我大宋之力所能匹敵。唯有先避其鋒芒,再圖後計,委屈求全乃是情非得巳。”
“道長,枉我武鬆曾敬你為一代宗師,江湖豪傑。”武鬆苦笑地搖了搖頭,“如今看來,你我本就道不同。吾之禁地,乃汝之坦途,吾所敬之者,乃汝所棄之者。所謂酒逢知已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你我往日的情義隻能是止於今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