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官家究竟何時會來臨幸,這卻不在她二人的掌控之中。而且,一旦韋三姐被官家所幸,照宮中慣例,必然會獲封進位,不再是普通的侍女。
如此一來,韋三姐身份一變,勢必會被耶律餘洪察覺到。不僅會打草驚蛇,萬一惹怒了耶律餘洪,則大事不妙。
因此,在實施這偷梁換柱之計前,必須先除掉耶律餘洪這個心腹之患。
正在喬婉容苦無對策之時,他父親喬莫青正好進宮前來探望。
見女兒有些心神不寧,喬莫青便詢問何故。喬婉容在命侍從退下之後,將此事向父親和盤托出。
話說,喬莫青膝下隻有此一女,且在喬婉容剛滿三歲時,其生母林氏就英年早逝。喬婉容乃是其父一手帶大,因擔心後母不能善待喬氏,喬莫青也一直未再續弦。
故而,喬氏父女的感情也絕非常人家可比,而喬婉容諸事皆不對其父隱瞞,就算是她與韋三姐有磨鏡之情,此時亦不再避諱。
對於這個女兒,喬莫青自然是憐愛無比。
當初將其送入宮中,也並非隻是為了貪圖富貴,而是喬莫青覺得自己女兒乃天資國色,一般人家又豈能般配。
正好當時時逢宮中采選,喬莫青索性就上下打點,幾乎耗盡家財,才將女兒送入宮中。
雖說喬家在京城中無甚根基,喬莫青也隻是個九品小吏,喬氏入宮之後不可能授妃位。但喬莫青自認以女兒的資質,遲早會有得寵幸之日。
果然,不出一年,喬氏就成功進位,如今還生下了皇子,母憑子貴,已位列九嬪之一。照此下去,前途未可限量。
入番進宮,喬莫青一則是按例探望,二則是專門來告訴女兒,之前皇上賞賜的那處宅第已經修葺一新,不日即可喬遷入住了。
可聽完女兒所言之事,喬莫青卻已是冷汗直冒。
他哪裏想得到,女兒居然為了另一女子而敢冒欺君的風險,而且還動了殺心。
此事一旦出了差池,不僅眼前的榮華富貴將化為烏有,怕是性命也堪憂。
喬莫青很想勸女兒及時罷手,莫再管那韋氏的閑事,甚至與其恩斷情絕。
但自己的女兒,喬莫青自然了解,喬氏雖然自小乖巧,善解人意,但卻也個性倔強,凡她認定之事,絕無回頭可能。
所以,女兒如今將此事告之於他,其實並非是來征詢意見,而是求他相助的。
而且,如今他二人雖是父女,但已有君臣之別,婉容鐵了心要幹的事,他一個做臣子的也幹涉不了。
如何為喬婉容分憂,解決掉這個麻煩才是他作為臣子的本份。
話說,這喬莫青本是關中米脂人氏,當地民風剽悍,自古就有習武風。喬莫青自小也習練拳腳,於武功上也算是個內行。
在遷來汴京之後,憑借著一身功夫,喬莫青也得以在開封府陳留縣的縣衙裏謀了捕快的差事,一直做到了捕頭。
在女兒進位為妃之後,皇恩浩蕩,喬莫青也得以雞犬升天,受封陳留縣開國公之爵位,從此躋身公侯之列。
有了縣公的爵位,喬莫青自然不用再在衙門中當差了,錦衣玉食也自然是伸手可及。
不過,和尋常公候之家喜歡聲色犬馬不同,閑下來的喬莫青除了弦了一房妻氏,準備為喬家延續香火之外,於酒色之上倒也無甚愛好。
他最大的愛好,是閑來無事就去汴京城的禦拳館溜達溜達。沏上一壺茶,擺上幾碟幹果,看拳師們打拳教學,一看就是半日光景。
這一來二去,禦拳館上下皆已認得這位縣公,而喬莫青自然也與諸位教師熟絡起來。
所以,當喬婉容提起韋家曾重金聘請了三位禦拳館教師去刺殺那番子時,女兒欲除掉的這個番子武功如何,喬莫青心裏已是大致有數了。
出了宮城之後,喬莫青見天色尚早,便直接去了趟禦拳館。借著觀拳的機會,他旁敲側擊地了打聽了一番。
這一打聽才知道,號稱“淩風三刀”的淩氏兄弟三日前不辭而別,突然就消失了。也沒能無人知曉這三兄弟去了何處。
世間顯然沒有如此巧合之事,淩氏兄弟三人必定正是韋家所請的那三個殺手無疑。
淩氏兄弟的名號,喬莫青當然知道,也有過數麵之緣。而且,他也知道,這兄弟三人一位是“地”字席教師,二位是“人”字席教師,武功端是不弱,三人聯手更是不得了。
如此看來,這三人聯手都未能殺了那番子,還折了二人。此人武功之高,怕是天下也少有。
若是動用官軍,以重甲之士捕殺,倒也可有成算。或者能請禦拳館“天”字席教師周侗出手,亦可成事。但這是見不得光的勾當,這兩個辦法顯然皆不可行。
這世上,還有何人能行此事呢?
喬莫青絞盡腦汁,終於想起了一人,一個與他是發小,但卻已多年未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