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燒了金營的糧草,還帶出了數百匹戰馬,這本該是一個好好慶祝的夜晚。
但這條意外得知的消息不僅很掃興,也打亂了眾人之前的計劃。
原本在劫得戰馬之後,三人就準備帶著馬匹去投宗澤。但眼下他們卻麵臨著一個問題:要不要把金人欲廢黜宋帝的消息通知官家。
“管那狗皇帝作甚,一個屈膝投降之人還有何顏麵為君?”武鬆顯然不想再管此事。
“那你可知道金人為何還要廢了他?”亥言道。
“為何?”
“就是因為他不適合作金人的傀儡。”
“傀儡?”
“對。”亥言道,“金人南犯,若是為了滅宋,隻是以蛇吞象,有心無力。所以搶夠金銀土地,還是要走的,但走之前,金人需要扶持一個傀儡,名為宋君,實為金奴。”
“那官家已降,又與奴臣何異?”
“你小瞧了官家了。”亥言道,“他再無膽識,再昏庸,也終究是泱泱一國之主。所以,金兵一退,他必反。”
“必反?”
“對,即使官家不敢反,群臣和百姓也會逼他反。他若不反,則會失盡天下民心,民心一失,則帝位不安。”
亥言接著道:“即使如你所想,他是個無膽鼠輩,也還可以效他老爹之法,南逃。”
“所以金人也知道他必反?”
“金人自然知道,而且金人還知道,凡趙氏一脈皆不適合當這個傀儡。”
“哼。原來作奴才也不配。”武鬆不由道。
“小師父所言不無道理。”韓嶽蓉此時也道,“但難道官家不明白嗎?”
“官家自然也明白,但如今他恐怕寧願相信金人,也不願相信自己的臣子了。”亥言道。
“相信金人?”
“對。他相信隻要滿足金人的要求,金人自會退兵,他還可以當他的皇帝。”亥言,“畢竟半壁江山猶在,金人一時也無力染指。”
“所以他寧肯冒險去做個臣奴,也不願據城一戰?”韓嶽蓉道。
“康王如今手握重兵,尚且對金兵避之不及,官家已身陷重圍,又何來敢戰之膽。”亥言也歎了一口氣。
“真是一窩鼠輩!”武鬆恨恨罵道。
“那我等眼下該如何?”說了半天,韓嶽蓉也沒明白亥言究竟何意。
“但盡人事,唯聽天命。”亥言道,“我去何大人處走一遭,將金人所謀告之,至於他能否說助官家,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小師父要獨自前去!”韓嶽蓉眉頭一蹙。
“對。我等還是兵分兩路。”亥言道,“小僧去通知何大人。韓掌門與師兄帶著馬匹去投宗大人,此事也耽誤不得。”
武鬆看了亥言一眼,知道他意已決,也不再阻攔。“韓掌門放心,我小師弟自有過人之處,不會有事的。”
就此,三人分頭而行。武鬆和韓嶽蓉引著馬群一路向北,直奔滑州黃河渡口而去。而亥言則棄馬步行,返回汴京。
此去滑州不過百餘裏,武鬆和韓嶽蓉星夜兼程,一日功夫也就到了。
但問題是,滑州在黃河以北,一條大河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雖說此時的黃河已經封凍,但冰層薄厚不一,冰上可過車馬的河段沿岸皆有金軍重兵把守,要想帶著數百匹馬過河實無可能。
眼見距離黃河岸邊已不足三裏,武鬆二人先將馬群引到一處樹林。
此時已是午後,陽光正好。奔了一夜半日的馬匹也累了,正好可以在林間啃食些野草充饑。而武鬆二人則商量該如何過河。
倘若棄掉馬匹,尋一處渡河也不難,但這數百匹良駒卻著實讓二人不舍。若是要繞開金兵防線,則需要向一路向西,而且也根本不知道何處才能繞開金兵防線。
最終二人決定,韓嶽蓉留下來照看馬匹,而武鬆則先行過河,待尋到宗帥所部之後,再做定奪。
二人也約定,無論尋到宗帥與否,武鬆第二日午時之前必定返回。
對於武鬆而言,封凍的黃河也正好讓他施展淩波而渡的馭風之力。他尋到一處金兵防線的空隙,踏冰飛躍而去,幾番起落已是到了對岸。
按亥言所言,宗澤進兵到此,必是為襲擊金軍在黃河的防線而來,既然有金軍布防,那宗澤所部也必在附近。
武鬆過河之後,一路北行了六七裏,卻依然未見宋軍蹤跡。
但以武鬆聽息辨人之能,他很快發現一裏之內有兵卒。
究竟是金軍還是宋軍,他還不知道,但他知道有數百之眾。而且似有馬蹄聲,卻又似隱似現。
武鬆隨即尋了一外土丘,隱身於後,靜待著這隊人馬現身。
人馬漸近,隱約已能看見旗號,乃是一隊宋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