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中,旌旗烈烈。
康王的大軍一路向東,行進在莽莽雪原之中。
自成為皇子以來,康王大部分的時間都生活皇城之中,養尊處優,卻也無所事事。
如今能親率數萬大軍,馳騁在這曠野之中,康王頓覺天地廣闊,心中豪氣自生,竟有說不出的豪邁。
這也難怪。遵循太祖聖訓,宋朝宗室一向都隻能住在京城,雖然從小就可以獲封官爵,錦衣玉食。但宗室成員隻有官位、爵位名號,並沒有具體的實權。尤其不能掌握軍權。
所以,自宋開國以來,從未發生過皇子和宗室作亂。但也圈養出一窩嬌貴子弟,不是呤詩作對,尋花問柳,就是打打馬球,踢踢蹴鞠。
大多是些聲色犬馬之徒。
而在眾皇子之中,庶出康王並不得寵,更無可能繼承大統。倘若不是金軍南犯,致使社稷崩潰,皇室將傾,他這輩子可能就會在優渥卻庸碌中了此一生了。
但所謂福禍相倚。康王又怎會想到,居然有這麼一天,自己也可以如昔日太祖一般手握重兵。
大軍走得並不快,已過午時,也不過行進了三十餘裏。
這一路之上,並沒有出現康王期待的,百姓簞食壺漿,以迎王師的景象,甚至連人煙都難見。這難免讓康王有些小小的失落。
好在大軍蜿蜒而進,如同巨蟒臥野,康王縱馬在前,也能找到點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感覺。
正當康王在馬上誌得意滿之時,汪伯彥策馬奔了過來。
“大王,有先鋒營探馬來報,前方五裏處發現金軍。”汪伯彥道。
“啊?”康王臉色一變,馬上勒住了馬韁。
“大王莫驚。”汪伯彥接著道,“據探子說,金軍隻有百餘騎,不是大隊人馬。”
聽聞金兵不多,康王稍稍鬆了口氣。
不過,此處突然出現金兵,還是讓康王警覺起來。倘若隻有百餘騎金兵倒是不懼,隻怕這隻是先鋒部隊,後麵還跟著大隊人馬。
自己所率雖然有數萬之眾,但這些軍隊的戰鬥力究竟如何,康王心裏其實也沒底。
汪伯彥心裏也沒底。
別看宋軍有數萬之眾,但披甲之士不過十之二三,而且不少是剛剛招募的鄉勇、流民,不僅缺少訓練,更是根本沒上過戰場。
以汪伯彥對金兵的認知,隻要有過千鐵騎,就足以衝垮自己這支軍隊。
要是宗澤在,他麾下的那一萬兵馬倒是堪稱精銳,或可一戰。但眼下......
所以,能不打最好別打。
“大王,金軍虛實未知,你看是......”汪伯彥試探著問道。
“汪大人有何高見?”
“金軍鐵騎切不可小覷,貿然迎戰,恐中了埋伏。”汪伯彥道,“再者,大王不是已有議和之意了嗎?”
“那眼下敢如何?”康王問道。
“不妨先一探究竟,再做定奪。”
康王點了點頭。身為兵馬大元帥,自己自然不能先亂了陣腳,況且金兵隻有百餘騎。
“汪大人隨我來。”康王壯了壯膽,策馬向前。
行至先鋒人馬處,果然看見一箭之地外,有一隊金軍騎兵來回策馬奔馳,黑旗招展,叫聲陣陣。
此時,先鋒營統製,承義郎沈平之已將先鋒軍士列陣展開,令弓弩手壓住陣腳。等待康王號令。
“大王,下官以為有詐。”汪伯彥在康王耳邊道。
“如何有詐?”康王眉頭一皺。
“對麵金軍隻有區區百餘騎,如何敢在我大軍麵前縱馬揚威,並不怯意?”
“汪大人的意思是?”
“那騎兵身後樹林塵土飛揚,必是還有伏兵。”汪伯彥十分肯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