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前的那些事(1 / 2)

又是一次,流川與村裏頭十來名的赤腳少年,在村尾交界處的橋上,約戰別村的惡子。在那場橋邊路上的大亂鬥中,流川腦殼被人從背麵,突如其來的一下,砸開了個血口,淌下鮮血。中招的流川發覺,發間水黏黏的,很快後頸一股涼意。對那時記憶,流川後來對人談說,隻記得當時,腦後勺一陣激突的刺痛,半響,眼睛一閉,趴倒在地上了。

在家養傷的將近半年多,流川不能起身出門和小夥伴打鬧,一起隨處遊玩,不得不在家中老實待著。等到傷好了大半,可以下床自由走動了,不會再明顯的疼痛不適,隻是,如果流川猛然抬頭轉向,就會一瞬間的裂痛鞭辣。之後,流川主動和父親講明,想去玄淩派修道的意願,流川父親意想不到,流川終於鬆下口,做出改變……驚喜之餘,流川父親托人帶信,求得昔日的道師,華真道人的同意。流川父親把書寫好的紙信,交於同村的一名農婦——她是在玄淩派山腳下城縣早鋪賣飯的。據說手藝不錯,開過鋪,做飯香,吃的有味,再後來,身體肥大、黑黝黝的農婦拿了信,沒多久就離家返工了。

彩霞漫天的徬晚時分,流川父子在屋裏吃飯,忽聽到大門口處,有數人並行走來,談談笑笑,聲音忽近漸亮。流川父親端起碗筷,出門探視,見到石檻外的階下,立定一個麵相陽剛正氣,白衣袍服的中年男人——白風郎。流川父親上下打量,問道:“你好麵熟啊!”丟了魂一般,努力回想,此人是誰。白風郎,同樣端詳,那瘦小的大叔,是不是以前拉搡自己進門修道的師哥,但瞧見手腕上那道,印進腦海的疤痕,上前道:“師哥,我是白風郎!”流川父親心裏頭碎碎念念道:“白…白…展鋒?”白鋒郎繼續道:“是華真道人…”話未說完,流川父親走上跟前,仰起頭道:“你還山上嗎?”白風朗眼簾擺動不停,濕了眼眶說道:“我還在,一直都在。”一旁的看熱鬧的流川,笑嘿嘿的看久別大人們重逢之時的情景,認為好玩、有趣。他並不懂和理解這種大人們之間深厚情誼,不自覺的咧嘴笑開,笑過了,他的目光重回到白風朗身後,一言不發,看上去比他大些的女孩:都靈子。流川第一眼望去,癡癡的呆住了,心想,這個女孩,白白嫩嫩,樣貌秀麗,真有幸。

他們架不住流川父親,再三邀請,便留在此宿了一晚,明早再與流川上路。流川得意的設想,今晚床位不夠,肯定是大人們睡一屋,小孩子擠一間。能和美麗女孩共處一間,流川心裏竊喜,口水淌了一地,麵態醜陋。結果,卻是和白風郎共攤一張床,同床共眠。

第二天一大早,流川醒的快、起的也早,一邊喧囔著,要提早趕路,一邊歡樂的唱唱跳跳,屋裏屋外,來回穿梭蹦跳。流川對於千碧山上的玄淩派,期待萬分,想象得無限美好和有趣。對於習慣晚起的,也賴不了早覺,隻得早早起床,先後圍聚一桌喝粥吃早飯。

轉眼之間,不知不覺即將上路的三人,已經在屋外的門欄口和流川父親告別。送行的流川父親,說不出什麼好聽順耳的客套話,僅是強顏歡笑的送別親人好友。都靈子說道:“小師叔,你放心好了,我們保證會好好看好流川,不會有什麼事的。山上夥食現在改善了,在上麵他能夠吃香的喝辣的,長的比在家的時候,還要白白胖胖的。”都靈子這麼一說,頓時心裏好受了些,但還是愁著一張臉,笑裏一股心酸味。臨行前,流川父親忽然記起事來,甩下一句:“有東西忘了!”一溜煙跑沒了影,白風朗朝他遠去的背影,匆匆喊道:“不用了,不用拿了,師哥!師哥,夠多了!”沒一會兒,流川父親嗒嗒小跑過來,見他匆匆忙忙的窘態,搜出四五個酸青桔,一句話不說,遞到流川胸膛前。流川鬆開手中的枝條,捧手接過父親心意,此時,都靈子開口:“小孩子,哪裏會喜歡吃這個!酸的牙齒都掉了,一點都不甜,小孩子吃不下的。師叔你自己留著吧,你自己吃吧!。流川父親笑的撓頭騷耳,說道:“他吃酸,帶上吧。”流川,看向都靈子被堵的說不出,一時啞然。白風朗說:“師哥,那我們先走了。”流川父親輕拍了拍白風朗肩頭,說句:“你好好幹,別像我一樣。”白風朗一聽惹紅了眼窩,哭哭啼啼,說:“師哥!師哥……”流川父親始終壓留著淚水,揩揩眼角,對流川說:“我走了啊。”站定了片刻,轉身回了屋。流川凝望他的走去的背影,瘦削的身形,又念起他音容,像是失去了所有,不免失落沮喪。

一路上,流川走走看看,問東問西,一行人終於是到達千碧山腳下的瀑布。老遠就聽高處傳流水墜潭,嘩呲呲的水流聲,遊蕩於山水之間。流川站在低處的水潭的岸堤,落水墜潭,濺飛出的細繁的蒙蒙水汽雨,撲漫到人的臉龐發間,清涼舒暢。

流川在岸堤屈蹲洗手,揉搓衝洗,然後捧把冷水清泉,洗臉擦麵,衝衝沾附的灰塵和黏人的汗水。清澈成鏡的水麵,流川凝視水上的倒影,努嘴瞪眼,搞怪自樂。“等下能不能上山,就看你自己表現了,還有啊!你見到領路帶人的東西,不用慌張。”白風朗說道。“啊,什麼東西?”流川抓撓發皮,望向他說道。“我送你一程!”白鋒郎說完,出其不意的一掌打飛流川,流川一時間離地騰空,失去了重心。流川腦子裏,完全是一片空白,等到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已經撲騰的一聲響,掉入冷嗖嗖的水潭之中,激起水花。“救命!救命,救我!”流川出於本能反應,下意識向岸邊的人呼喊求救。平時待機的小腦袋瓜,在危急時刻,靈光一閃,反應到——我不是會劃水潛遊嘛!幸好流川和小夥伴夏炎天,喜歡在下水遊泳避暑,不知不覺間會了遊水的本領。流川不再害怕的胡亂掙紮,撅嘴吸氣,一頭猛紮入水麵下。在下麵潛水,流川仿佛輕盈如飛,毫無阻力,可是,遊行不遠,轉眼間,耳道內噪鳴刺響,頭腦暈嗡嗡的,流川再次向岸邊的“看客”出聲求救,但是,等不上岸的下水救人,流川已是浮沉在水上,這時,水底深暗處湧上升起,多根細莖水草,把流川下拉拖到一片昏沉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