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春
悠悠轉醒,緊閉的眼睛睜了開來。強光如正午的太陽般讓他不能直視。緩了片刻,適應後才再次望向周圍,環境盡收眼底。
隻是此刻的他意識混沌一片,四肢百骸似乎消失了一般,耳鳴充斥著整個腦海。
本能就想坐起來,但下一刻渾身上下傳來了不可言明的麻脹感。如一道驚雷乍現,他徹底清醒了過來。聯想到了身邊的醫生和這房間的裝飾便知道,這是ICU病房。
昏迷前潮水般的記憶浮現了出來:
他叫吳楊,14歲時輟學離開自小生活的村子,一個人來到了金陵市。去了個小吃攤拜師學手藝,可哪知這師傅從一開始就沒有教他的意思,白白給人家打了1年雜。
那時候的他正是年輕氣盛之際,抄起菜刀就朝那黑心老板砍去。
最後,法院要求賠償2萬。但是1年來,吳楊幾乎是一分工資都沒有,哪來的錢?
但那份桀驁的性格使他不願意就這樣回農村,成為鄉親們的飯後談資。也是這讓他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在多方打聽下找到了一個借貸的人,借得2萬填上之前的窟窿,可他哪知這借的是高利貸。之後去超市找了個崗位。每月雖然薪水不高但還能養活自己。可這借高利貸的惡果也慢慢凸顯了出來。
2萬變3萬,3萬變4萬……雪球就這麼越滾越大。又是兩年下來,利息+本金已經從原本的借2萬還2萬1變成了還15萬。已根本不是吳楊這毛頭小子能承擔起的了。
無數次被深夜敲門,被電話威脅。久而久之他麻木了。吳楊就是數學再差也算出。那時候,每個月僅僅是利息就是2萬。但他不過是個超市銷售員,哪有錢去還?隻能眼睜睜看著利息越來越多,身上的負擔越來越重。那種壓迫著卻又無力掙脫的感受一遍遍蠶食著他的心靈。最終他承受不住了,在一天的淩晨從6樓一躍而下!
可能是他命大,也可能是命運之神眷顧他,那一次並沒有死,而是萬幸的摔在了草坪上,重傷昏迷。幾小時後,被晨起的大爺送上了救護車。
現在剛從手術室轉進ICU沒多久。其實他並沒有傷到要害,隻是腹部大出血,雙腿骨折和脊椎受損。也是這,才萬幸等來了那位救命的貴人。即使如此,再晚個幾十分鍾就得失血而亡。
現在算是癱瘓了,至少半年內別想再爬起來。而因為麻醉還沒過去,現在的他根本動不了。
這時候,ICU病房的門被推開了,吳楊轉頭看去隻見幾人走了進來。是他的父母,姐姐和來幫襯的親戚。
“幾位家屬,病人現在情況還不太穩定,建議繼續留在重症監護室。等觀察幾天後再轉入普通病房。”一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對吳楊的父母說道。
“張醫生啊,吳楊他現在什麼情況啊?”
“現在還不能完全排除生命危險,不過隻要2天沒事就不會有事了。隻是吳楊家屬,這手術費和住院費要及時補齊啊”
聽到這,吳楊隻覺的他無比對不起那些親人,以及對自己曾經所做之事的後悔。想想這ICU,一天就是數千元,還有手術費住院費等等等等。最重要的還有那一筆15萬的債。這一爛攤子最終還是甩給了自己的父母。不僅是愧對,還有對自己無能、無腦的指責。
幾天後,他被轉入了普通病房。而醫藥費和欠的一屁股債,吳楊的父母東拚西湊加上半輩子的積蓄和姐姐拿出的一筆錢總算是湊足了。
此時其它人都回去了,隻留下母親在這看護著他。而他其實還有一個弟弟,2019年了想來也已上初中。16年來到金陵時弟弟才5年級。